“你这几天是不是在躲我”
吴雩垂下视线,沙哑地说“没有。”
“那你在忙什么”
“在北道村三班倒,然后值了几个夜班。”
“为什么偏偏你要连续值夜班”
“孟姐孩子病了,拿白班跟我换的。”
吴雩穿的软底鞋,这样跟步重华的身高差便足有**厘米。当他垂着视线时,以步重华这么近的距离,只能看见他鸦翅般垂落的眼睫,和渐渐淡入鬓发的眉宇。
每个回答都态度温顺、迅速流畅,合情合理跳不出丝毫毛病。
“吴雩,”步重华那只手仍然攥着他的腕骨没松开,上半身略微向前,盯着他的眼睛“从宋卉来队里以后你就一直不高兴,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吴雩错开目光,客套短促地笑了一下“步支队你看你这话说得”
“你喊我什么”
“步”
“丰源村那天晚上,那群暴民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咱俩以为就要死在一块的时候,你抱着我声嘶力竭喊了一句什么”
步重华俊美的面孔紧绷,唇角抿出异常锋利的弧度,几乎紧贴在他耳边,一字字从牙缝中轻轻迸出来“你明明喊的是步重华,你以为我没听见吗”
那个夜晚房屋燃烧的爆裂,疯狂混乱的喊杀,由远而近的警笛所有画面搅成光怪陆离的碎片,从记忆深处渐渐淡去,仅剩下不明显的光影。
只有步重华最后喷出的那口血,就像火流滋滋烧遍皮肉、直入骨髓,至今都痛得让人发抖。
吴雩竭力按捺住胸腔抽搐,吸了口气,他只要略微一偏头嘴唇就有可能碰到步重华的脸颊“知道为什么你一直觉得我不高兴吗,步支队”
“”
“因为真正不高兴的人其实是你。”
“但如果我是你,现在不仅会很高兴,还会充满了感激。毕竟那姑娘为了你连大卸八块的腐尸、垃圾场、外勤实习三班倒都能忍,她可能是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最喜欢你的人。”
步重华站在原地,仿佛被迎面狠狠撞了一下似的。
吴雩打开隔间插销,挣脱了他的手“我今晚值夜班,不去你家借宿了,谢谢。”
他管那叫借宿。
步重华扬起下巴,神情无异,嘴唇紧抿,但神经末梢却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了进去。
吴雩礼貌地冲他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那姑娘为了你连腐尸都能忍,她才是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最喜欢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