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机对面一片静默。
步重华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呼出那口气,闭了闭眼睛,然后挂了电话踩下油门,发动汽车驶向了车水马龙的街道。
黑色大g在小区地下车库灭灯熄火,步重华没有急着下车,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翻到了他唯一的星标联系人吴雩,发了条信息
来地下车库,给你看个东西。
屏幕空空荡荡,对面没有立刻回复,可能是在睡觉。
也可能纯粹是刚开始使用微信,还没习惯时不时检查下手机。
吴雩是跟步重华一起住院的,两人连病房都睡的同一间,步重华出院那天他也在医生的强烈反对下坚持出院了。在这一点上步重华无法强迫他,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吴雩对他那种无声的依赖简直到了明显的程度,连前来探病的廖刚都有所感觉“老板,为啥每次我来找你谈事的时候小吴都目送你出病房啊,你能不能赶紧把打火机还人家”
吴雩不可能独自在医院继续住上几个月,他心里事情太多了,压抑沉默,无处发泄,步重华不想放他一个人待太久。于是在跟市局打过招呼之后,他把吴雩接来自己家里,开始每三天把他送回医院复检一次,后来每星期复检一次,直到现在半个月回去看一次医生,除了还需要适当静养、不能做剧烈运动之外已经别无大碍了。
应该是又窝在哪里睡着了,步重华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手机想。
他放弃了叫吴雩下来的想法,一边解开制服纽扣,一边去后座拿t恤,准备换上常服再下车回家。但刚转身他突然又顿住了,另一种从未有过的念头突然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就像是隐蔽细微的电流涌过全身神经,让他鬼使神差地收回手,愣了会儿之后又把制服纽扣一颗颗系了回去。
叮
一梯一户的电梯打开,步重华走到自己家门前,忍不住又转身对着电梯门上模糊的倒影打量了片刻,才按开指纹锁,轻轻地推开门。
“我回来了”
客厅里洒满温暖华光,一碟银鳕鱼和一碟炒白菜放在餐桌上,瓷白干净的碗筷已经摆好,开放式厨房里的电饭煲正显示着保温中。步重华的视线首先落在那张雪白大沙发上,只见靠垫中空荡不见人影,书房却隐约投射出一片熟悉的微光。
琴房。
步重华没有脱鞋,踩着书房柔软厚实的地毯推开琴房门,果然只见那削瘦的侧影枕在天鹅绒琴盖上,穿着宽松衬衣,手上压着一本打开的厚书,已经睡着了。
壁灯洒在他紧闭时更显修长的眼睫上,面孔苍白沉静,鼻翼投下一圈浅淡阴影,就像是在暧昧光影中某个旖旎的梦境。
步重华神情微微变了,仿佛准备猎食那般走近,低头打量吴雩片刻,只见他宽敞的衣领因为睡姿而向右肩倾斜,从修长的脖颈下隐约露出了一角浅墨色刺青,向肩胛骨方向延伸,却被挡在了纯白布料之下。
他知道那层布料之下是什么样的。吴雩的蝴蝶骨非常明显,紧致削薄的肌肉线条随动作起伏,仿佛那优雅利落的骨骼随时会化为一只飞鸟,滑动着华美的羽翼冲破囚笼。
一股难以言喻的火热从步重华咽喉深处烧了起来,他无声无息地俯身,吻上了吴雩略微张开的唇角。
“”
吴雩迷迷糊糊地醒了,嗓子里轻微慵懒地“嗯”了声,随即所有疑问都被推回喉管深处,化作了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响,渐渐在深蓝色天鹅绒上连绵成一片,堆出数条又长又深的皱褶,啪嗒一声把那本厚书推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