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
“我以为这副面具能戴一辈子,谁知这么短短十多年就露了馅,看来确实假的东西长久不了。”
江停闭上眼睛,玻璃模糊映出他无声的口型,仿佛是骂了声艹。
“吴雩还没恢复,这个消息不能直接捅给他,想个办法缓缓说。”严峫在电话对面的声音也很压抑,像是竭力扼制着即将爆发的焦躁“宋平可能也会受牵连,但现在还不知道下一步动向,目前上头只下了批示把步重华从长义区看守所转移出津海,由部里牵头调查他涉嫌贩毒和杀死彭宛的事情,今天下午出发。”
江停终于睁开眼睛,低声说“知道了。”
他摁断电话,转过身,下一秒僵在那里。
吴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就在数米之外的病房门口,阴天光影中只见面孔苍白如纸,但一双眼睛却瘆人的幽亮。
仿佛周围一切都失去了声音,静默如恐怖的喧嚣一般吞没了头顶。窗户边只有他们两人相对而立,不知过了多久,吴雩才终于一字字缓慢而费力地开了口
“我不相信彭宛是步重华杀的,我不相信他会贩毒杀人。”
江停艰难道“我知道,但”
吴雩直勾勾盯着他,嘶哑道“押运车下午几点走”
长义区看守所。
远处铁镣与钥匙碰撞的清脆声响随脚步穿过长廊,近而又远,渐渐消失。深秋凉意已然四起,惨淡光亮被铁窗分割成数块,映出空气中细微的浮尘,如模糊的光点般静静悬浮在虚空中。
远方阴灰天穹下划过几个小黑点,那是飞鸟冲破云层,很快消失在一方小小的铁窗框后,再也看不见了。
原来蹲班房是这样的滋味,步重华坐在硬板床边静静地想。
这时那清脆声复又响起,几道脚步杂乱停在囚室前,紧接着铁门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颤抖道“步队”
步重华一扭头,两名狱警带着负责押送的杨成栋钻进囚室,几个人神情都很复杂,边上跟着的赫然是廖刚
“你花多少钱贿赂杨成栋才跟来这里的”步重华眯起眼睛。
杨成栋冷笑一声,一言未发,廖刚冲动地要上前但被狱警紧紧拉住了“步队你告诉我,是他们冤枉你的对不对彭宛不是你杀的对不对暗网上贩卖蓝金那回事跟你无关都是有人栽赃是不是只要你发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兄弟们都能帮你去查,上刀山下火海都能还你清白决不让你被人泼一点脏水”
步重华说“没人冤枉我,林炡说的都是真的。”
“你”
“这年头网侦还是厉害,如果不是林炡,老曹他们还不知道要拖泥带水查多久。”步重华笑了笑“市委他们真该谢谢他。”
廖刚像被人抽掉了最后一点力气似的,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半晌茫然迸出几个字“我不相信。”
步重华嘲讽而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
“还记得有一年清明节我出差,让你帮我去烈士陵园扫墓吗,廖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