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武像似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道:“之前与你说累,也是重要的原因,官员很累,不仅心累,身体也累。
你看看你自己便知道,在泾阳县忙忙碌碌多日,回家倒头便睡,难道不是因为累的?
为什么好官不长命,其实都是给累的,繁杂的事务,颁发政令后的担忧,来自对手的算计,官员要提防和警醒的东西太多太多。
我还想活着看着自己孙子,或许有机会看看自己重孙子,不想早早便给累死。”
“二郎莫闹,你不过年方十五罢了。”
是啊,自己现在年方十五,但谁又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年过四十了呢。
独孤武叹了口气,笑道:“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一个人的见识与想法不一定就得附和年纪,所以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是何问题?”杜如晦问道。
“我聪明啊。”
杜如晦语滞,委实不知该如何评价,前脚暮气沉沉,一副看透世情的样子,这后脚便恢复了年轻人的朝气,一副小年轻得志样子。
说实话,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从小读书,我读过的书也不少,看看历朝历代,被记载入史书的人有多少?官职在六部尚书之下的人有多少?几乎是没有的,就是六部尚书这等大员,在史书中留下青名者亦不多见。
你觉着我能做到六部尚书的位置么?
不可能的。
在官员争斗之中,我一个乡野少年早被人当作棋子给扔出去了。
老杜啊,在官场争斗之中,从来都只有利用与被利用,若是站不到朝堂上,你还是稳当一点,老老实实跟着你本家兄弟走吧。”
“你是说杜如晦?”杜如晦笑问道。
独孤武点点头:“不错,杜尚书是当今陛下心腹重臣,属于下棋人,你如今是最不起眼的一颗小棋子,等你献上制盐之法,你便起眼了,却也依旧不够资格与陛下对弈两招。
朝堂这盘棋,永远都在,但作为棋子却未必能被留下,正所谓棋盘仍旧棋子新,便是这么个道理。”
“棋盘仍旧棋子新,此乃那位高人所言?”
“不才,正是在下这位高人。”独孤武心中有些小窃喜,被世家子弟夸高人,真爽。
半天没听见杜如晦说话,独孤武只好自己再开口了,问道:“老杜,你是不是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略有几分心得。”
“那你干啥不夸我?”
杜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