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曲了曲膝,又继续摆弄那药罐去了。
老夫人见那医婆虽语气和善,但态度却坚决,便也不纠缠,只笑着往屋里去了。
秦医婆和王医婆在里头听到外头说话声,便迎了出来,两人正要屈膝见礼,方老夫人忙抬手止住道:“本是劳烦几位了,不必如此多礼,只不知我家媳妇子这向如何了?”
因这三人里,秦医婆是领头的,便当先道:“脉象逐趋平稳,手脚如今已有温热,应是已无性命之忧,若明晨得醒,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方老夫人到这观中半日,经了这许多事,虽心中已经安稳,但此时听得秦医婆如此说,又见那小师傅并未守在此处,便知应是无碍了。只笑道:“多谢诸位,让诸位费心了。”
方老夫人说着又看向王医婆道:“不知这位娘子贵姓,下晌为老身施灸,还未曾谢过。”
王娘子屈膝道:“不敢当,奴家姓王,原是分内之事,小师傅走前嘱咐,老夫人醒后,还需再一回诊脉。”
方老夫人笑道:“便听王娘子安排就是,但老身自家这身子骨,自家知道,已是好多了,多谢王娘子,还有那小师傅,果然是回春妙手。”
那刘夫人身边的管事吕嬷嬷迎上来屈膝道:“老夫人,夫人这会子脸色也好看多了,手脚也暖了,您瞧瞧去。”
那方老夫人并无那许多讲究,只观了刘夫人面色,虽还有些泛白,却已经比前几日好多了,又伸手进了被子里,摸得刘夫人手脚,俱都是热乎的,终于放下了心,点头对那吕嬷嬷道:“晚珍,咱们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
那吕嬷嬷本是方老夫人跟前服侍的老人,刘夫人嫁过来之后,因出了些事,便被老夫人指了去侍候夫人。
刘夫人不听劝阻,趁将军外出巡营,方老夫人回娘家走亲戚时,私自跑到这万寿观大闹。幸得那刘夫人到底对吕嬷嬷还是有几分忌讳,才没有酿成祸事。
回去之后,老夫人还未归家。吕嬷嬷便自行跪在钱将军面前请罪,又把往来经过一一禀明了钱将军。
那刘夫人身边陪嫁来的鲁嬷嬷不仅不知收敛,还一蹦三尺高,骂这吕嬷嬷吃里扒外,又指桑骂槐地针对了方老夫人。
因这鲁嬷嬷是刘夫人的乳娘,方老夫人有交代,一大家子给足了这鲁嬷嬷体面,只要她不闹出院子去,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将军见这鲁嬷嬷不知好歹,连自己母亲都骂了进去,这一回却不再宽纵,只当着那刘夫人的面,打了这鲁嬷嬷三十板子。
当然,这手既然下了,那鲁嬷嬷想捱过去,也是很难的。
那日之后,这刘夫人便病倒了,再到鲁嬷嬷死,这病就更重了。
因此,这刘夫人的病,便成了吕嬷嬷心上最大的石头。
那吕嬷嬷满嘴苦味,听得老夫人这话,眼圈都有些红了,声音开始哽咽:“老夫人,奴婢,哎,奴婢……”
方老夫人看着自小儿一起长大的吕嬷嬷,如今也憔悴得不成样子,直拉了她的手轻拍道:“我都知道,都知道,没事了,没事了……”
第二日清晨,秦念西跟在道云身后,到得方老夫人住的院中时,刘夫人刚刚悠悠醒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