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祖笑道:“你这么大点儿孩子,还知道厨下的事?你这外祖是怎么当的?见天儿使唤你是吧?”
秦念西一脸尴尬,嘴里道着“没有,没有”,人却已经急急往外头去了。
太虚真人上前见礼道:“张家叔父可还记得?贫道太虚。”
张家老祖伸手扶了扶太虚真人道:“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玄铭道士最得意的大弟子嘛,有一年你到西边云游,我还去看过一回你给人家看病,倒是得了你师父真传。”
说着又看向张老太爷道:“水哥儿,给叔父端碗水来,又饿又渴。”
三人叙了几句别后闲话,秦念西便急匆匆提了个食盒回来,一碗汤多面少的清鸡汤面条,洒了一小撮绿油油的葱花和胡椒面,看上去就让张家老祖更觉腹中饥肠辘辘。
张家老祖并不客气,几口吃完了那点面条,又就着那碗鸡汤,吃了几个素包子,才放了筷子,笑着对秦念西道:“你这丫头,于这吃食上,倒是有些想法,这包子馅儿,怕是你拌的吧?咱们张家仆妇做的包子,那馅儿可不是这么个味儿。”
秦念西只笑不语,收了碗筷,送了出去,再回来时,却听得曾外叔祖指了指秦念西道:“我原是不打算露面的,后头见了这小丫头,返身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才觉得还是要赶在那毕彦前头上山。”
张家老祖这句话,说得三人都是愣了一愣,张家老祖却突然笑了起来:“今日回来时,我在山下县城里转了一圈。说句实在话,吾心甚慰啊,你那个哥儿叫什么来着,青川是吧,好小子,里头密不透风,外头云遮雾罩。难怪山下那么大的场面,你都敢放心在山上躲清静。”
张家老祖饮了口茶才道:“好了,先说正事。我是缀在毕彦后头回来的。这人只怕是大有古怪,他此行目的不纯,但我一时也想不明白,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甚至怀疑,不管是六皇子,还是旌国大皇子这毒,只怕都是他出的手。”
此言一出,秦念西只觉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前世里,不是说是毕彦千里追踪,杀了给旌国王子投毒之人吗?
张老太爷和太虚真人却是极为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张老太爷忍不住问道:“叔父为何如此怀疑?”
张家老祖沉声道:“我第一次注意到毕彦,是几年前,瑶花之名一夜之间冒了出来,说得天花乱坠,能解百毒,能起死回生。可咱们医家,对于这种神药,总是将信将疑,我便去了旌国。”
“我本来一直在产瑶花的那座山脉附近,那周边有个最大的县叫灵泉县,当时县城里出了件大案,县城周边的一家极奢华的温泉庄子里,满庄子人,死得一个不剩。”
“其中有七具尸身是在一间阔大的主屋里发现的,两个男子,一个是本地县令,一个是个富商,专门做矿产生意的,那灵泉县周边,全是矿山。”
“其余五个,尽皆都是尚未及笄的幼女。”
张老太爷听到这里,自是明白了是什么事,看了眼秦念西,忙急急喊了声“叔父……”
张家老祖挥了挥手道:“这有什么?人性之恶,人心之恶,姐儿这么大了,听得懂便该了解些,听不懂,以后长大了就懂了。”
秦念西眨眨眼道:“曾外叔祖,您接着说。”
张家老祖却是不再说些细枝末节的事,直接说到了行凶手法:“其实就是投毒,那个毒,我瞧着,就是西南边的稹白草之毒,应是还添加了些什么别的毒……”
“百草杀?”张老太爷和太虚真人齐声惊道。
张家老祖只愣了愣,却并不惊讶:“我见过那下毒之人,他身边有个瘸子,我一瞧那模样便知,当是中了咱们山上的无望散,心里就盘算,这人只怕是和咱们君仙山脱不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