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恒当即起身领命,抱拳道:“诸位,贫道观王子殿下如今情势,只怕比六皇子当时,更加烦难。”
毕彦一时面若寒霜,起身问道:“法师何出此言?吾听闻六皇子殿下当时伤在心脉,剧毒染血,可谓危在旦夕。吾国王子殿下却是中了圈套,饮毒而下,经吾国太医以汤药解毒,再以金针驱毒,又用瑶花吊命,尽管历经长途跋涉,却并无恶化之象。两厢对比,为何反是吾国王子殿下病情更加烦难呢?”
道恒一脸正色答道:“六皇子当时虽病情凶险,却只需对付外伤及体内之毒。对抗体内之毒,或解或驱,然此毒我等皆未见过,解毒之药更是无从谈起,只能解驱并行,方保下六皇子一命。”
“然贵国王子殿下如今情势,毒未驱尽之时,便用瑶花吊命,瑶花虽好,却是扶弱趁强,如今王子殿下体内残余之毒,已与瑶花药性混做一起,蹿入全身各处,虽说脉象没有生变,却是从头到脚,俱是青黑。请恕贫道医术不精,然确感棘手。”
一时间,满堂气氛低沉压抑,毕彦沉吟许久,才看向太虚真人:“真人也是如此看法?”
太虚真人捋了捋胡须,却是不答反问:“既是贵国太医用了汤药解毒,不知可否为我等解惑,此毒究竟是何毒药?为何如此狠毒?”
那位旌国随行太医听得问道自己身上,先是下意识看了看毕彦,见得毕彦只是眯了眯眼,面上却是没有半分表情,便清了清嗓子:“不是从贵国传出消息,此毒乃百草杀吗?”
只见毕彦额间青筋略跳了跳,却依旧没有什么表示,太虚真人摇头道:“这便有些荒唐了,我等替六皇子驱毒之时,并不知此毒究竟为何物,至于百草杀是什么,更是闻所未闻。不知贵国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
太虚真人看了看毕彦的表情,又道:“再者说,吾国皇子中毒之事,虽说你们要知道并不困难,但是皇子究竟中的何毒,有何情状,此乃绝对机密,若说知内情者,也不过在座几人耳。莫说是皇子病情,即便是普通百姓病情,又有谁,能从我等几人口中探听得到半分口风?”
此时,广南王太妃声音不疾不徐响起,虽音量不高,却极具威严:“国师,此事事关你我两国邦交,怎能无凭无据,便在国书上写就贵国王子所中之毒,与吾国六皇子相同,乃吾国西南所出,此等盖棺定论之语,是要主动挑起纷争吗?”
那毕彦倒是个人物,听到这处,立时便起身反驳:“贵国六皇子遇刺之后,朝中异动频繁,甚至发生了换防之事,西南镇抚使,堂堂封疆大吏,直接就地正法,两位皇子高墙圈禁。”
“紧接着,吾国王子殿下便被下毒,此等转移视线,祸水东引之事,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吾国王子殿下,是贵国皇权之争而殃及的池鱼吗?”
“所幸吾国王上念及两国多年邦交友好,并没有直接出兵,吾王深爱此子,就连在下,也对这个学生寄予厚望,吾等仰慕万寿观之仁心仁术,只希望王子殿下能康复还朝,便可对此事再也不提,还不足以表现吾国之友好吗?”
广南王太妃冷然一笑:“吾皇如今春秋正盛,何来皇权之争?两位皇子不过办差不利,被父亲训斥,关在府中多读几年书,怎的到了贵国,便成了高墙圈禁?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父教训臣子又有何处值得贵国指摘?”
“再者说,暗杀者皆为死士,吾等到如今都未放弃追查,凶手究竟是何人。贵国王子殿下和我朝六皇子遇害不过先后,究竟谁是池鱼还说不定呢。”
“若按照国师说法,老身倒能明白一二,六皇子之伤,只怕是个最大的烟幕,至于你旌国国内,究竟有何异常,此间,只怕也只有国师一人知晓了。”
广南王太妃缓了口气才道:“贵国王子不远千里来万寿观求医,观中一向仁心仁术,定会竭尽所能,为王子殿下医治。但求医便是求医,若一定要把求医变成利刃,架在我朝脖颈之上,便不说我堂堂大云朝几十万铁血男儿绝不会答应,就是我这个老太婆,也一样能重跨战马。”
这一段,本是昨日便商量好的,一众道长只眼观鼻鼻观心,任由广南王太妃发作,待她发作完毕,太虚真人才作揖道:“老太妃切勿动怒,如今在这观中,只讲治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