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涵将想好的话在心中稍一打了个草稿,这才对曲氏道:
“嫣娘,你觉得世孙变了心才会对你这样绝情——其实你想错了,变心的人不是他,而是你才对!”
曲氏哽咽稍歇,她抬起了头,对子涵的话有些不认同。
子涵见自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才继续说道。
“你看,世孙成婚后,与你是志趣相投,喜欢吟诗作对,唱酬相和之美;纳妾之后,与妾室们也是红袖添香……你看他可有什么变化?他喜欢的从始至终便是诗词歌赋,吟诗作对!”
“而你呢,你成婚之后,需要学习打理中馈之事;等你们有了孩子,你还要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教育前程等各种事情;再后来,我听说世子妃已经将府里中馈全权交给了你,你现在每天也要花一部分时间来打理家事,能空缺出来与世孙诗词相和的时间还剩下多少?你心里都是家事、孩子的事,那些风花雪月你还记得多少?”
子涵的话像一把大锤重重的锤在曲氏心间,又像一阵狂风,将她心间的迷雾吹散,她终于看清,自己和世孙之间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并不能怪这个男人善变,而是因为她自己!已为人妇的她,心中不能再纯粹的只有诗书琴画。
她身为宗妇,必须要掌理家业,因为自己未嫁前这方面的欠缺,她婚后花了大量的时间在学习中馈之事上,即便是这样偶尔还会出些纰漏,她本就已经是焦头烂额,又哪里顾得上自己的夫郎?
她身为母亲,膝下有三个麟儿,一腔母爱,恨不得时时围绕在他们身边。小的时候担心她们冻着、饿着、摔着了,下人们会不会好好照顾他们?有没有坏心眼的人故意引导他们做一些不好的事情?稍微长大一些,又要操心他们的学业,能不能跟上老师的教导,有没有顽皮让老师生气,还有以他们的能力能不能考上好的书院,将来能够成才?……
……
她的心思都在这些事情上,早将以前那个满脑子风花雪月的闺阁小娘子抛到了脑后。但是燝郎还是没有变,他还是那个喜欢与人谈诗论道的风雅男人。自己不能满足他的要求,还不兴他向外发展?
曲氏痛苦地捂住了脸,哀嚎一声。
“可我真的没有办法呀!我已经,我已经不是那个初嫁小娘子了,我必须担起掌家理事、相夫教子的重任。我……我没办法做到两全其美……我该怎么办?四婶,你教教我!教教我,救救我!……”
曲氏抓住子涵的衣襟,苦苦哀求。
子涵长叹一声,抽出帕子细细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傻孩子,这世上安得两全之法?只能是你自己作出选择。执掌平王府的中馈大权是你身为世孙妃的责任,做好这一项,是你的尊严所在;心牵幼子,时时爱护,这是你们母子天伦,是你的亲情与责任;与世孙风花雪月、吟诗作对,是你们夫妻维持感情的一种手段,是你的夫妇之爱,——在你心中到底是尊严与亲情重要,还是男人最重要?”
“你好好想一想,这两者不能同时拥有,那么你更不能失去哪一样?”
曲氏原本已经停了哭泣,听到子涵这些话以后,她心里极为痛苦,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不必子涵给她分析,她清楚自己最后的选择是什么,因为一直以来她的选择——都是她的尊严与责任。
即便放弃他让她心中再痛,她也无法放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