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轻月苦着脸一把拉下断九的手,闷声应道:“大师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老摸我的头。”断九闻言一愣,脸色一变,随即又复温笑,点了点头。
司轻月见此,方才又复应道:“这几日,我的青莲剑法已是初入六莲剑境,还算顺利,不过比起大师兄你,那是差远了。”
断九闻言,欣慰地看着司轻月说道:“你方用四日便已破剑境,比我可是强多了,若非是先生迟迟不能传你后续剑法,只怕你于剑道之上已是能与我相较了。”
司轻月得赞,面露喜色道:“那是,我的剑法可比我的琴艺强多了,还是大师兄你最懂我。”
见师弟略显忘形之色,断九摇摇头温劝道:“你莫要自矜,琴道于你,是为根基,若根基不稳,于剑道之上也难有大进,明日问琴试,你准备的如何,若有难处,且与我说来。”
司轻月今日已被李白就此事训过,现下又闻得断九之劝,便即不耐烦道:“是是是,大师兄,回来的时候师父才与我说过琴道之事,现在你又与我言及,难道我当真不知?明日问琴试我已是有所思虑,一定能通过的,大师兄,你就放心好了。”
断九闻言,知晓师弟虽是有些少年傲气,但也从不海口,既然司轻月说自己有把握,那便是有的。念此,断九也不再多问,点点头说道:“既如此,那你便早些歇息吧,你的琴我已帮你调试妥当了,你再看看,可有不妥便是,巳时问琴试开试,明日我便于辰时前来唤你。”
言毕,断九便起身抱起绿绮,欲要离去,不自觉的便抬起手想要抚一抚司轻月头顶,方抬至半,却想起方才司轻月所言,便即转势摆了摆手,以示作别。
司轻月见断九欲走,也是随之起身相送,临别之际,司轻月又复问道:“大师兄,你与二师姐,可是有事发生?”
断九方至门口,闻言,却是顿住了脚步,半晌,方才背身轻叹道:“没事,只是为兄与凤院长之间,过去确实来往密切了些,今后留意些便好,你早些歇息吧。”
说完,不待司轻月应声,便即快步离去,司轻月却不懂大师兄此话何解,暗想道:“大师兄与二师姐从小一起长大,便是来往多些,又有何妨?改明儿还是去问问二师姐吧。”
司轻月心中一边想着断九与凤息颜的事,一边收拾着准备就寝,临到床塌之前,方才回神,看着对面的那副书帖,念着拾酒倚剑的侠骨豪情,心中暗自想着,明日定要让轩主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轩主口中那所谓的琴心。
念及此,司轻月又复看了看身侧的海天孤鸿,伸手轻抚了数下,脸上现出得意之色,这才躺下歇息。
断九此时却是未回流云阁,而是孤立于徽山书院外那颗巨大的红枫之下,有些失神的望着那满树红叶,不知在想些什么。院内执事弟子于叫更之际出门,见断九立于门外,忙上前一礼问道:“大师兄可是来寻院长?您且进去稍等,容我让侍女前去禀报一声。”言毕,那弟子便作礼相。
断九闻言,忙还礼温笑道:“不必麻烦了,我只是路过罢了,已是入夜,凤院长想必也已入寝,我这便回去了,你自有事,就请去吧。”
那执事弟子闻言,也是面露不解,但面对断九,又常听闻断九与院长之间那说不清的关系,当下也不敢多言,随即恭敬一礼,便自顾自的打着梆子,一边唤道:“子时三更,平安无事...”一边离去了。
叫更之声越传越远,断九又复于树下望着红叶伫立。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见他抬手将发间那一缕飘扬的青丝系带抽下,放任那一头如瀑长发于夜风之中随意扬撒,发丝在夜风之下拂过了书院门前那一方青石地板,也拂过了断九那一张清瘦的面庞,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是为何般。
只见他取下青丝系带后,随即跃至树梢,轻轻地将系带系于一根略粗的树杈之上,用手轻抚过每一寸织线后,便即一点树干,转身掠向湖面石桩,纵身离去,再未回头。
断九离去,已是许久,那段长长的系带,却唯有夜风相伴,恣意飘扬。此时,却见一只如玉芊手悄悄伸将出来,轻轻地将它解下,系于腕间,青丝与红袖,倒映得极为般配。那方系带在夜风之下,随着那只玉腕,荡入了书院内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