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到正主,府门又开着,骆永胜也不便直接踏槛而进,只能在府门外站着作揖喊上一声,不过除了把正撒欢玩闹的小章公子喊住之外,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没人搭理,骆永胜就只能规规矩矩站在门外候着了,他也不敢继续大声呐喊,谁知道这周遭邻居里面有没有住什么不得了的大官,万一要住一个退休的宰相,自己把老头给吓着,这身皮肉怕是经不起剥拆了。
好在也没让骆永胜等的太久,能有一个来时辰,巷子口转过一个人来,骆永胜转头一瞧,恰是章炎这么位枢密直学士。
谢天谢地可算等来了,骆永胜上前去迎的时候,两个腿弯子都站的有些酸疼了。
“永胜见过章枢直。”
见到骆永胜,章炎也是不免一愣,而后脸上浮出喜色,一把扶住:“哎呀呀,永胜老弟怎得来了,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他乡遇故人,总是一件令人开心不已的事情。
骆永胜跟着章炎把臂入府,道上的时候章炎还不忘说:“来前不提前说一声,等久了吧,啥时候到的东京城啊。”
“回枢直的话,昨日一早到的,携着家眷和弟弟一道。”
“哦,那是来东京游玩的了。”章炎如数家珍般报出一个又一个的地名,末了推荐道:“可去过那白矾楼呢。”
“去到了,叹为观止。”
“哈哈。”
见到素来一派镇定自若的骆永胜今日竟也三分震撼、七分惊叹,章炎不免开怀:“当年老夫参加科举的时候到访白矾楼,那时节还只是一个小门楼子,寒酸的很呢,没想到年初来京上任再一看,也是如你这般,都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呢,哈哈哈哈。”
院子不大,没走几步就入了正堂,章炎也不外道,进了正堂就开始唤起自家的夫人,倒是把骆永胜看得愣住。
“枢直府上怎么没有雇几个下人使唤呢。”
这话说的章炎一怔,而后苦笑摇头。
“雇不起啊。”
这话说的可是有些扯了,章炎官居枢密直学士,是正四品的实官,仅官俸一月便有四十五贯钱,另有职俸九十贯、职田一百二十亩,加上不定时朝廷发的奖金、补贴,怎么着一个月的月收入也得有两百贯左右。
这样的收入,竟然说雇不起几个下人?
“老夫妻妾五人、子女八人,每月家用、子女读书、妻妾置衣购物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都快要七八十贯了,这还不算是大头。”
章炎叹罢一口气:“永胜老弟你还能不懂吗,到老夫这个岁数,最大的一笔花销是人情钱呐,每月红白之事的随礼,就要花出去上百贯之多,愁啊。”
京城什么都不多,独一份那是全国各地都比不上的。
那就是官多。
遍地都是官,一品大员都有大几十位。
虽说几十位一品大员中超过九成都是虚官,有官而无职,但那也是官啊。
“光东大街四个牌巷,就住着十一位三师三公!”
三师三公大家都知道,必然会疑惑,这都是国之重臣,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
不仅有,而且还能有多位。
这种奇葩的现象完全是因为大宋朝的官制比较混乱,不是从头把《职官卷》、《选举卷》看一遍的那就很难懂了。
只靠印象中对古代官职的大概理解来套入宋朝时期那就很容易出错。
简单来说,宋朝是官、职双轨制度。
官是虚,职是实。
三公三师就是官,如果不担任其他职务,那就只是一个虚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