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图上来看,从伏击地点到河畔营寨大约有十六公里。
但这十六公里仅是图上距离,因为地势起伏,实际路程远远超出这个数字。
在遭遇赫德骑兵之前,车队就已经走了大半天。
那场你死我活的搏杀后,连喘息的时间也没有,车队当即掉头折返。
杰士卡中校无情驱策帕拉图人以逃命的速度强行军,一夜间硬是走了平日两天的路程。
代价是三十三匹骡马受伤、累死,十七辆大车被遗弃,又有十三辆大车半路失散。
一路颠簸,许多重伤员支撑不住,死掉。还有不少人在晚上行军时出意外受伤。
终于,当晨曦出现在天边时,“冥河”从山坡的轮廓后缓缓显现。
银绸带似的大河蜿蜒穿过黄绿色的原野,起伏的水面闪动着万点金光。
瑞德修士叉腰站在山坡上,指着河水啧啧称赞:“看看这左青龙、右白虎、门前玉带水,此处可是个风水宝地啊!不过老夫无后,琢磨这些也没用,哈哈哈哈!”
温特斯不懂这老头又在说什么疯话,他在车队中巡曳高喊:“河畔大营就在眼前!马上就要到了!酒、肉、面包、温暖的毛毯,什么都有!坚持住!”
当温特斯想方设法给众人鼓劲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枪声在沟谷间回荡,皮埃尔从身后的山岗上跑下来。他挥舞着手旗,声嘶力竭地呐喊。
温特斯听不清皮埃尔在喊什么,但他也不需要听清内容。
“赫德人来了!”温特斯大吼:“加快速度!百人队,集合!”
众人先是一愣,回过神来的车夫狠命抽向已经濒临极限的牲口,蒙塔涅百人队的民兵们慌乱地朝温特斯奔来。
“来了?”杰士卡中校骑着一匹棕马冲到温特斯身边。
“来了!”温特回答。
西侧的山脊上,赫德骑兵一个接一个出现。
在他们眼中,成队的大车正慢吞吞地爬向冥河西岸帕拉图人的军营。
他们停步驻足,似乎在等待一个命令。
温特斯默数赫德骑兵的人数:“来的不到一百骑。”
“估计只是先头部队。”杰士卡沉着脸说:“也可能反斜面还藏着其他人马。”
杜萨克们陆续赶到中校身边,乱哄哄聚成一团。
温特斯、安德烈的百人队正在迅速集结。巴德和他那些杂牌留在车队里。
杜萨克们也陆续赶来,在中校身后乱哄哄地聚成一团。
就在这个当口,赫德人动了。他们也意识到,不能让帕拉图人整队列阵。
一骑越众而出,百骑紧随其后冲下山岗,
轰鸣的马蹄声在沟谷中反射,重叠的回声犹如雷霆般威赫。
所有帕拉图人都被赫德铁骑的气势所夺,独眼的中校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急。
“望山跑死马,让他们先跑一会。”杰士卡的左手离开马刀握把,不急不忙给少尉们下命令:“蒙塔涅少尉。”
“在!”
“你是预备队。”
“是!”
“切利尼少尉。”
“在!”
“掩护骑兵。”
“是。”
坡脊和坡脊之间看起来不远,但想到达彼处却要经过一个大下坡和一个大上坡。
赫德人控制着速度,正在朝沟底慢跑。
还有一段上坡路在等着,他们并不打算刚开始就浪费马力。
杰士卡中校清了清嗓子,冲着杜萨克们怒吼:“别.他.妈像无头苍蝇一样!给我像长矛手一样列队。箭头队形!控好你们的马!”
帕拉图骑兵中未成丁的杜萨克们根本没受过骑兵作战的训练,在老杜萨克的呵斥声中站成不成样子的楔形阵。
中校的视线扫过麾下的骑手,语气森冷:“老元帅曾经说过,赫德人性情凶悍、作战勇猛,又兼弓马娴熟,两个赫德骑兵对付三个帕拉图骑兵就像砍瓜切菜。”
杜萨克们神色各异,紧张者有之、恐惧者有之,但更多的是不服气。
“不服吗?”杰士卡中校大喝:“我告诉你们,你们还没断奶的年纪,赫德小孩就已经挂在马鞍袋里四处游牧!你们还在地上爬的年纪,赫德小孩已经开始学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