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542年,春。
[注:一年半之后]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匹战马载着两人,没命地往东跑。
追兵的马蹄声和喊杀隐约可闻,身后不远处还能看到点点火光。
一方轻敌冒进,另一方早有准备。
最后落得这个结果,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还没输!我还没输!我要重整溃兵!”阿尔帕德趴在马背上,怒不可遏:“放我下去!亚辛!放开我!”
“不!”褐色眼睛的骑手用生硬的通用语回答。
阿尔帕德的左小腿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显然已经折断,被几根木棍和麻绳草草固定着。
他的上衣已经被血浸透,血痂把他肩膀、后背的刀口与衣服粘在一起。
而阿尔帕德本人更是被绑在马背上,样子狼狈不堪。
他歇斯底里大吼:“我宁可死!也不受这种屈辱!”
“不!”褐色眼睛的骑手更用力地抽打战马。
战马口吐白沫,鼻腔呼呼喷着热气,腹部几乎快要挨到草尖。
“你这赫德蛮子!混账!杂种!对!我知道了!你要出卖我!你要带我去找你主子领赏!我杀了你!啊!!!”
回答阿尔帕德的只有沉默。
不知跑了多远,战马忽地停住,后腿打弯倒在地上。
马背上的两人就像装满粮食的麻袋,从马头上翻了下去。
褐色眼睛的骑手迅速爬起来,背上阿尔帕德,继续往东走。
失血过多的阿尔帕德已经意识模糊,他喃喃道:“给我把刀,我不想当俘虏,我也无颜苟活……”
在他接受打了败仗的事实那一刻,他就不再否定现实,不再愤怒,只剩下羞耻和绝望。
“你背不动我的,亚辛,自己逃命去吧。”
用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阿尔帕德陷入昏迷。
褐色眼睛的赫德人艰难向前迈步,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你的哈合儿。”
……
帝国历548年,夏。
[注:十年前]
诸王堡,帕拉图陆军总部,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坐着十几个人。
阿尔帕德准将也在其中。
“这里,速勒迭部。”阿尔帕德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速勒迭部的地盘离缓冲区很近。一年前他们击败瓦甘部,开始快速扩张。现在从斡兰河到库尔甘河都归他们。”
阿尔帕德总结:“速勒迭部很危险,而且正在变得更危险。”
亚诺什将军拿过卷宗翻阅:“你的意思?”
“羊围部酋长老迈昏聩,威胁不大。速勒迭部首领正好相反,他很得人心,很多小部落甚至举族投奔。”阿尔帕德阐述他的计划:“我建议,仍做出攻打羊围部的假象,军团绕过斡兰河去打速勒迭部。”
“一头老狼,一头狼崽子。”亚诺什将军放下卷宗,笑着说:“那就先打崽子,后打老狼。”
塞克勒准将接过卷宗,随口问:“速勒迭,什么意思?”
“红色的河流。”阿尔帕德面无表情:“首领名叫白狮。”
一个月之后,帕拉图大军横扫荒原,白狮仅以身免。
……
时间回到现在:帝国历559年,二月。
赫德“联军”并未合营,诸部分设营地,彼此间都有数公里的距离。
一方面,马匹需要空间觅食;另一方面,诸部也在相互提防。
赤河部营地北侧,十几名骑手正疾驰而来,身后腾起一路褐色的烟尘。
哨塔上的卫兵眯缝眼睛仔细辨认着,忽然高兴大喊:“白狮回来啦!还有小狮子!”
赤河部众人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