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嘈杂的蹄声和哭喊盖住了年轻骑兵的声音,没人听到他说了什么,更没人在意他说了什么。
年轻骑兵咬着牙挥了挥手,十二名骑兵调转马身,扬鞭离开。
“他们退了!”人群欢呼雀跃。
旋即有人惊呼:“他们又来了!”
只见十二名骑兵排成一条横线,相邻骑兵就像是被铁索连住一样彼此紧靠着,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拍向难民。
还没等骑兵冲到近处,人群前进的势头就被遏制、摧垮。
因为饥饿,抱着婴儿的母亲根本没有力气奔跑。她转过身,用后背对着蹄声,将孩子护在怀里。
预想中马蹄踩碎人骨的惨烈一幕并未发生,骑兵们稳稳在人群外围驻马。
四散奔逃的难民们逐渐停下脚步,为首的年轻骑兵打马向前,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生理稚嫩、但又成熟沉稳的面孔。
“请听我说。”安格鲁清晰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赈济粮马上就到。”
这次大家都听清了。
难民们重新聚拢起来,安格鲁飞快地检视人群:没受伤、没受伤、摔破了胳膊、没受伤……
然后他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坐在地上,表情痛苦而扭曲。一个中年女人还有几个年龄不一的大小孩子焦急围在中年男人四周。
中年男人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但他的额头上不断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安格鲁心里一阵刺痛,他轻唤身旁的老杜萨克:“巴兰·季莫耶维奇?”
在骑兵队,老杜萨克[巴兰]算是半个军医。老头叹了口气,下马走向受伤的中年男人。
实打实地说,老巴兰并不在乎庄稼佬的死活,他的性格中还带着杜萨克作为“皇帝的鞭子”那种被刻意培养出的残忍。
但当巴兰听到连长使用“本名和父名”的尊称,他便知道小娃娃又心软了。
“大人。”那名最先站出来的老人来到安格鲁马前,鼓起勇气问道:“赈济……真的有吗?什么时候能来?”
“我不是什么大人。”安格鲁宽慰对方道:“您放心,不是假的,蒙塔涅保民官已经下令调拨军粮发给大家,应该就在……”
说着,安格鲁转身回望。
在道路尽头,山岗之上,一辆马车缓缓爬出地平线,然后是另一辆,后面还有更多。
每辆马车上都插着显眼的红旗。
“已经到了。”安格鲁回答。
……
凡是生命聚集的地方,天然就是疾病的温床。
此前因为战争涌进各城镇的富人,如今挖空心思想要离开。
而受饥饿驱使的穷人,又开始向各城镇聚集,形成第二波人潮。
道理很简单:缺乏安全,人就会朝安全的地方挤;缺乏食物,人就会往有食物的地方去。
温特斯一面阻止进城的人潮——人越多,瘟疫越没法控制。
另一面,他又要阻止出城的人潮——放任人们离开,瘟疫很可能扩散到铁峰郡各地。
但是有一些人的离去,温特斯无法干涉——盖萨上校以及骠骑兵们也要走了。
此次出兵,特尔敦部被分为左右两翼。虽然右翼在铁峰郡被粉碎,但是左翼至今还在沃涅郡肆虐。
特尔敦右翼以烤火者嫡系人马为主,左翼则是外来的归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