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里寂静无声,一柱轻烟缭绕,屋外春雨蒙蒙打落在窗户和枝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听来更觉清幽静谧。
游龙坐在蒲团上打瞌睡,手里还握着他从不离身的小酒壶。
龙俪煜站在禅房一尘不染的雪白墙壁前,欣赏悬挂在墙上的每一幅字画。
画中人都是同一位容颜艳丽妩媚多情的少女,只是每一幅的场景与神态各不相同。画中少女栩栩如生,一颦一笑神韵尽显,透露出作画之人炉火纯青的书画造诣。
每幅画上都有题字,有的不过寥寥数字,有的却会是一首诗一阙词,但无不充满感伤思念,让人看了为之戚然。
书法作品相对少了些,总共七八幅可能是依照时间的顺序排列。
龙俪煜在其中一幅字前伫立良久,上面写的是一首禅诗:“荷衣松食住深云,盖是当年错见人。埋没一生心即佛,万年千载不成尘。”
在这首禅诗的两边,又各是一幅同一少女的画像,如此完全不和谐的画面突兀地出现在一座寺庙住持的禅房里。
她怀里抱着的白猫似乎也在看着这幅字,老半晌没有叫唤。
游龙打了个哈欠道:“你瞧出点儿什么名堂没有?”
龙俪煜回答道:“字如其人,文如其表,这是个怀才不遇命运多舛的书生啊。”
游龙不以为然道:“怀才不遇终是能力有限,命运多舛必曾错失良机。其实做人生不逢时比做鬼更惨,可终究还是自作自受。”
“话虽这样说,但我却对这个和尚越来越感兴趣了。”
游龙“哎”了声,似笑非笑道:“终于你另外找到感兴趣的男人了,我得痛痛快快地喝一大壶。”
“三哥,你逃不了的。”
“逃不了什么?”
“我的手心。你和我,是命中注定。”
游龙怒道:“本大少宁愿青灯古佛去当和尚,不信你也跟着我出家当尼姑?”
龙俪煜的眸光黯了一黯,凝视字画轻轻吟道:“荷衣松食住深云,盖是当年错见人。”
游龙刚起的火头一下子灭了,垂头丧气道:“既然有缘无份,又何必一错再错?”
禅房外响起令人如沐春风的男子声音道:“善哉,善哉,两位也是有缘人。”
“喵呜……”白猫听到男子的说话,撒娇似的一声叫唤猛然从龙俪煜怀中跳落到地上,奔向禅房门外。
禅房外,走来一位身穿月白色僧袍的中年出家人,正是龙俪煜和游龙方才见过的那位跌坐在大雄宝殿中的讲经人。
龙俪煜回转过娇躯朝门外伫立的中年僧人欠身施礼道:“可是沐恩圣僧,我们冒昧登门多有打扰。”
中年僧人爱怜地抱起白猫,一手轻抚它柔软的皮毛,感谢道:“贫僧沐恩,不过是乡间一个野狐禅,‘圣僧’二字愧不敢当。这只白猫名叫奴心,与贫僧朝夕相处多年感情甚深。前几日不慎走失,贫僧多方寻找不见踪影,不想教两位施主寻着。”
游龙嘿笑道:“和尚你既已出家,何故满墙挂着美女画像,可是夜深人静,六根不净?”
沐恩和尚闻言并不生气,抱着白猫走入禅房,温言道:“施主有所不知,画上女子本是贱内,因遭遇不幸亡故。贫僧思之日深,唯有借这画像聊以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