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却没注意到,就在同时他们旁边不远处落叶堆积中,一个人正猛然一拉手中绳索。
“轰!”
天崩地裂般的爆炸骤然截断了一字长蛇的定胜军。
爆炸的气浪带着碎石,甚至在瞬间就把甄淑撞落马下,他惊恐的尖叫着摔在地上,在尘埃和硝烟中挣扎爬起,然后看着一片混乱的队伍,就在同时一截断臂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下一刻是密集的枪声,混乱中的定胜军士兵纷纷倒下,甚至还有人在本能的逃跑……
“还击,还击!”
甄淑趴在地上吼叫着。
透过硝烟弥漫,他可以看到山林中的袭击者在撤退。
他们后面是绵延到黄石港的上万大军,这种偷袭肯定不会持久,至于爆炸只是自己中了地雷而已。
这个时代的地雷已经很科学,使用类似转轮打火短枪那样的装置,用一个可以摩擦燧石的铁轮,而铁轮的动力是一块大石头,一旦绊索被动了,石头下落带动铁轮转动摩擦燧石引燃火药。就是布雷需要时间,而且哑火率较高,所以如果是有人潜伏拉发的话成功率更高,这已经是一种很科学的武器,正因为布雷很费时间,所以威力都很大。
通常都是干脆在地下直接埋一桶火药或者一堆小地雷然后同时引爆。
而这明显是一桶火药。
爆炸和袭击造成的混乱很快结束。
硝烟弥漫中甄淑带着一身血污爬起,全身甲的保护让他没有受伤。
“继续进军,注意脚下!”
看着周围一片狼藉,他恨恨的说道。
倒霉的士兵们赶紧清理开尸体和伤兵,将后者装上马车运回后面,然后战战兢兢的继续向前。
不过他们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兴奋。
这是真正的战争。
他们随时会死的真正战争。
但他们刚刚走出不到一里,路边被找矿者挖开的碎石坑里,明显是用类似计时器一样缓燃物引爆的地雷再次炸开,然后被炸飞的无数碎石从天而降,定胜军再次付出了数十人的伤亡。不过被仇恨驱使的甄淑,不顾部下的劝说,带着已经心惊胆战的士兵继续向前,同样冷枪和地雷也伴随他们不断,不到十里的山路上他们丢下一路死尸。
而走出山林的他们,紧接着面对已经坚壁清野的乡村。
泄愤一样的甄淑毫不犹豫的下令烧毁一切,甚至连水井都被他毁掉,总之俨然正牌还乡团。
他们就这样带着一路破坏到达大冶外围。
但还没等他们开始攻城,背后铁矿区的游击队就杀出,不断袭击他们的后勤队。
而大冶百姓则选择死守家园。
战斗就这样打响。
背靠源湖的这座小城就像一个半岛,而且天气转冷湖面封冻,船只已经无法通行,但冰层厚度又不足以通行,几乎保护了它三面,周围在这个季节全是芦苇荡和松软的沼泽,定胜军唯一选择就是从北面强攻。但他们背后却是从武昌南下的游击队,武装起来的工人很清楚正面交战他们打不过定胜军,但这里是沼泽遍布的丘陵区,最适合他们打游击了。
袭击定胜军后勤队,用小型臼炮轰击军营,甚至组织小股部队短促突袭,通常都是夜晚,打完携带的弹药立刻撤回武昌城,补给之后再次出城。
熊廷弼不得不分兵向武昌进攻。
但结果没什么区别,他只是又收获一片同样的战场,因为从黄石港到武昌还是近百里这种地形,无数起伏的丘陵,还有连绵的山林,还有无数虽然封冻但却一脚就能陷进去的沼泽。
一座座坚壁清野的乡村。
到处都是采矿挖出的大坑,地雷无处不在。
甚至那些游击队把所有桥梁都毁了,就连原本可以通行重炮的道路也都已经挖断。
城市是万众一心的死守,外面是无数游击队的袭击,在自己桑梓之地的熊廷弼却感觉仿佛身处异域,就仿佛他周围的所有一切,所有山林,所有沼泽,甚至每一寸土地都在抵抗他,连空气都让他感觉要窒息。
不过好消息也有,面对这场起义,湖广士绅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高效行动起来。
承天,随州两个旅全部南下,向武昌府城进攻,而岳州,荆州,承天,德安等地士绅组织的民团也不断到达,同样黄州府其他各县民团,也在最短时间内行动起来完成对府城的包围。就连江西的部分民团也主动加入,甚至杨鹤老家常德士绅还在雇佣土司兵,面对这场起义,所有士绅罕见的齐心协力,比原本历史上他们面对异族入侵者可齐心多了。
当然,这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