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晋地飘雪。
一辆车牌尾号挂着三个8的悍马行驶于大同市下某个小镇子的主路上,车内光头壮汉大佛稳稳握着方向盘轻声提醒道:“哥,咱们快到了。”
坐在副驾驶位假寐的杜绍久睁开眼嗯了一声:“刘总跟没跟你说这次来具体是做什么?”
“刘总只说让我听您的,您怎么说我怎么做!”大佛憨笑着回道:“刘总还让我找财务提了两包现金,在后备箱。”
杜绍久笑着点点头换了个话题:“你这个发型不冻头皮吗?”
“习惯了,头发长浑身刺挠。”
大佛头皮隐隐发青,这是经年累月才能刮出来的效果,杜绍久得到答案没有再讲话,气氛安静下来。
十几分钟后,车子按照马邦德给的地址停到某个国资矿场家属小区楼下,小区看上去有些年头。
水泥地路面坑坑洼洼,楼体外墙漆面大片裸露,传达室里几位老大爷正围着墙上的**彩走势图热烈讨论,杜绍久轻而易举走进小区拽开早就坏了的防盗门。
一口气爬上七楼,平稳呼吸后轻轻敲响门口堆满杂物的房门。
“咔哒。”
房门打开,一个年约四十隐约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的阿姨有些戒备地只探出个脑袋问道:“谁呀?”
“阿姨您好,安淼是住在这里吧,我是她同事杜绍久。”杜绍久脸上扯出个笑容说了一句。
阿姨闻言瞬间变脸,笑容满面拉开门:“对对,我是她妈,你就是小杜啊!快进来,快进来!”
杜绍久愣了楞,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马邦德嘴里的“那个死妈”拽进室内,四处扫视没看到安淼,客厅角落里随意堆放印有cucci、prada的包装袋让他忍不住眉头微皱。
“外面下雪路不好走吧?来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小马昨天走的时候说你今天会来,我还以为开玩笑,没想到真来了!”
杜绍久对安淼妈妈的热情礼貌一笑:“阿姨不用麻烦,我不渴,淼淼她人呢?”
“卧室睡觉呢,这孩子睡不着觉又不吃药,我只能时不时偷偷找机会把安眠药碾碎了拌饭里。”安淼妈妈说着走到次卧打开房门。
杜绍久轻手轻脚跟在身后走了进去,只见曾经那个娇蛮神经如妖精入世般的姑娘如今紧紧抱着枕头蜷缩成一团,躲在床和衣柜的角落里昏昏睡着。
“又不在床上睡,这孩子……”
杜绍久比了个嘘的手势打断安淼妈妈:“阿姨能让我在这儿陪她一会吗。”
“好,阿姨去做晚饭,你先在这歇一会。”安淼妈妈善解人意的笑呵呵说了一句后转身离开。
卧室窗帘厚实,随着房门关合阻绝仅有的光亮,房间内陷入幽暗。
可就是这样的幽暗安淼最喜欢不过,她说她睡觉不怕有声音但不能有光,有光会睡不着。
问为什么,她笑说刺猬都是这样。
杜绍久脑海中回忆万千,忍不住蹲下身轻轻摸向安淼头发,手伸到一半却停滞在半空不敢继续。
借着顽强透过窗帘昏暗的光亮,勉强能看到皮包骨头的脸颊,苍白皮肤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他心疼,疼的喘不过气,可又不想制造出任何一点声音。于是只能像个傻逼一样,张大嘴巴,任由眼泪顺流而下。
记得上一次这样哭时还是七岁那年,他抓住一只蝉,就以为抓住了整个夏天,后来蝉死了,夏天过去了……
时间过了一会,卧室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听到男人骂骂咧咧:“挨枪子的东西,雪下起来没完没了,恶心滴很!”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小点声安淼睡觉呢。”安淼妈妈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