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其实压着火气很委婉了,直译过来就是你这个钦差别凭自己喜怒办事,想想把我们盐商得罪了,会不会被朝廷责罚,这已经是威胁了。
然而林忠摇摇头,台案上摆着的数册卷宗往下一推,说看看吧,众盐商一看,每册上有各家盐商的名字,翻开看,里面是各家盐商引岸积盐,假账目,逃税,行贿行为等等黑料,其中罪过最重的当属挪用府库,可以理解为挪用国家地方银行存款。
所有盐商只感觉一股子凉气上头,他们的罪证,全在这了,曹庆连说他们不杀人不放火,何罪之有?
朋友,逃税也是要坐牢的。
十天时间,不是给林寿剿匪的,他真的玩了九天,这十天时间,是林忠给自己的。
十天,他查到盐商的所有罪证。
“大人,我觉得捐输一事,刻不容缓,我扬州盐商有意筹集五百万两白银捐输,三天之内,送抵京城。”
曹庆连变脸之快,令人咋舌,周围盐商纷纷积极响应,和第一天说捐输时天壤之别,那叫一个积极,那叫一个热情,恨不得把钱砸在钦差大人脸上。
这必须得自己找巴台阶了,把柄给人家握在手里了,破财消灾,摆出个态度,老实听朝廷的话,该给钱给钱,曹庆连主动表态一百万变五百万,但他现在还认为能靠钱解决,朝廷拿住了他们的把柄,只要他们给出态度,朝廷应该能更放心。
然而,他又错了,现在见了棺材才落泪,到了黄河才死心,好言好语的时候你爱答不理,现在眼看着被逼上头了,甘愿当钱袋子了,可来不及了啊。
林忠压根不搭理道:
“来人,把曹总商和诸位盐商扣下。”
左右人上前来要拿曹庆连,曹庆连目呲欲裂,红着眼道:
“大人!您可想好了!您若执意如此休怪曹某我进京告御状!让皇上听一听……”
曹庆连哽住了,因为林忠拿出了一卷金龙黄帛布,什么呀?圣旨!
“不用麻烦了,这就是万岁爷的旨意,查抄扬州所有盐商。”
曹庆连人傻了,宛如遭一道晴天霹雳,抽去了浑身所有的力气,差点倒在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
“大人!我盐商世代经营大景盐业,运输销售之途径多且繁杂,我们把盐卖到京城,卖到东北,卖到西南,每年朝廷半数赋税出自扬州盐务,若是就此被毁,必将耽误大景国事,三思啊!大人三思啊!”
曹庆连那状态有点癫狂了,这话都敢说,也不怪他,周围谁都傻眼,哪听过除掉扬州所有盐商的,那国家赋税得倒退多少?这不是过家家可以随便换人,你配套设施短时间内哪建立的起来?一般人给你钱给你地位,你也不知道怎么把盐送到全国各地,物流哪是那么好做的。
然而,除了始终面无表情的林忠,只有师爷在后面咧嘴笑,说了一句:
“曹总商简直太忧国忧民了,吾辈佩服,但别担心扬州盐务,咱有国企接手。”
什…什么企?曹庆连一懵,听不懂林寿说的什么话,但说话间外面有人进来,长相贼眉鼠眼的,进了大堂,到林忠面前拜道:
“大人,九记扬州分号黄老五到。”
黄老五向钦差大人拜完,又扭头向扬州全体盐商乐呵呵嘴都快笑歪了,一拱手道:
“诸位的生意就由我黄老五接手了,以后在扬州城,只有九记一个盐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