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江南文风鼎盛,便是北方士林也出了好几个天赋了得的举人,岳父也说了自己可以争一争二甲的名次,一甲是绝无可能。
年少时扬名,万云浩一路从少年秀才到南宣府最年轻的举人,可惜乡试被段敬培压了一头,只得了一个亚元。
而如今,他看着湛非鱼,小姑娘眼神干净透亮,灵慧之中又添书卷气,一想到她竟然能拜名师,从此之后青云直上,自己这些年的苦心经营突然像是一场笑话!
“姐夫,你别拦着我……”趾高气昂的秦邺根本不打算离开,还想要让赵教谕说说湛非鱼的老师到底是谁,敢不将他们秦家放眼里。
可万云浩面色太过于阴沉,秦邺莫名的有点害怕,也不敢闹腾了,乖乖的被拽走了。
见两人离开后,赵教谕依旧神思忧虑,湛非鱼不由担心起来,却又不知道如何劝说。
半晌后。
“我听说你之前要拜师,是林夫子拒绝了。”赵教谕看着眼前的湛非鱼,可空洞的目光好似透过她看到了尘封多年的人和事。
“是。”湛非鱼点点头。
林夫子是不想耽搁湛非鱼,更何况他知道自己也仅仅是给湛非鱼启蒙,担不起老师二字。
赵教谕开口道:“林夫子乃高风亮节的真君子!当年,老夫却是打算收徒的……”
夫子和老师的重量是完全不同的,传道授业解惑者为夫子,而老师却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赵教谕和万云浩之间只差了一个正式的拜师步骤。
赵教谕当年有八成原因的是为了万云浩好,是对这个学生的喜爱和看重,余下两成原因或许是为了“名师出高徒”的名头。
他虽是举人,但若是能教出一个进士的弟子,却是一辈子的荣耀。
“老夫没想到他口口声声喊着老师,却早就存了另拜名师的打算,他或许以为老夫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看重了他的读书天赋,想要用师徒名头困住他。”赵教谕自嘲的笑了起来。
万云浩考中秀才之后,赵教谕就想着双喜临门,却听他私下和书童说,只道赵教谕喜欢前朝书法大家的字,他想寻一幅真迹当拜师礼,否则他没有脸提拜师。
万云浩当时不过是十二岁,还是个少年,说的话也是书生意气,“老师对我有再造之恩,一日不找到真迹,我一日不拜师!”
赵教谕听到这孩子气十足的话,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为了照顾万云浩的自尊心,他便没有再提拜师的事。
湛非鱼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只是微微有点不解,“万云浩还干了什么狼心狗肺的事?”
若只是拜师他人,教谕会伤心是肯定的,弟子如同孩子,被自己的孩子背叛,甭管是谁都会难受,但绝不会记恨多年,这其中肯定内有隐情。
不过一想到万云浩刚刚一口一个夫子叫着,湛非鱼嫌弃的撇撇嘴,“教谕,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拜你为师,日后他为官一任祸害一方,教谕你不是更难受更自责?所以教谕你要感谢他当年不拜之恩!”
教出一个白眼狼,难受只是一时的,只怪自己眼瞎!可教出一个奸臣贪官,赵教谕估计都要一死以谢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