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怨气,而是怨恨上老师当年没有收徒了?
想到明三公子在南宣府读书人中的名声和地位,湛非鱼眼神冷漠而嘲讽,“三公子这是严于律人,宽于律己?你身为七尺男儿,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我倒不知道你有什么脸面来指责别人?”
不等明三公子开口,湛非鱼清脆的小嗓音噼里啪啦接着响起,“天下人千千万,文臣武将不过是凤毛麟角,但你既为人,整日除了饮酒作对、风流潇洒,你且说说你做过什么值得夸赞之事?你和街头那些地痞无赖有何不同?不过是披着君子的外皮罢了!对了,还多读了几天书,自以为高人一等!”
被激怒的明三一扫刚刚的真君子子风流的潇洒姿态,怒视着口无遮拦的湛非鱼,“强词夺理,一派胡言!”
“我说错了吗?”湛非鱼眉梢一挑,皮笑肉不笑的讥讽:“不过上辈子积德,这辈子投胎投的好罢了,你若是和我一般出生农家,只怕连肚子都吃不饱,还整日吟诗作对自风流。”
“三公子,你但凡有几分文人风骨,就别从明家拿一分钱,到时候你能养活自己,我倒佩服你三分!于国于家于民没有半点用处,活着也只是浪费粮食!”
小姑娘人不大,可掷地有声的声音却充满的威严,大夫人、二夫人和殷元惠看着节节败退的明三公子,若不是顾虑到他的身份,真想拍手称好。
黄俪毕竟嫁给明三快十年了,即便两人没任何感情,相处的时间也短,可黄俪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
看明三被湛非鱼气的眼角都发红了,黄俪尖声骂了回去,“湛非鱼,你算什么东西,我们明家的事轮到你来指手画脚吗?”
黄俪是真的怕明三脑子一热上当了,到时候净身出户,她即便谋划着想要嫁给章知府,可也舍不得明家的家产。
想到此,黄俪恨不能活撕了湛非鱼,“你这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小贱人!你给我滚,滚出南宣府!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脚步后退,避开了黄俪怒骂时飞溅的口水,她这一点小心思湛非鱼看的清楚,所以此时不由嘲讽的看着面色铁青的明三,毫不客气的火上浇油,“三公子,你若不靠家族荫庇,即便饿不死自己,也别指望娶妻生子了。”
话锋一转,湛非鱼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好似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抛开其他不说,三公子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生孩子是对的,你看街头那些小乞丐,谁不是爹娘生的,只可惜只管生不管养。”
“你……你简直……”明三公子这辈子都没遭受过如此大的侮辱。
明家是书香之家,从明山长到他两个兄长,即便对明三失望,至多也只是文绉绉的责骂而已,体罚都甚少。
高傲狷狂的明三这辈子只被两个人这般下了脸面,一个是湛非鱼,一个便是她老师顾学士。
说的嘴巴都干了,湛非鱼转身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润嗓子,浑身的尖锐退了下去,“三公子,我虽不知道当年你拜师的经过,可我知道老师不收你为弟子的原因。”
即便是被气的要吐血,可涵养和礼教让明三公子做不出打人的事,这会听到湛非鱼的话不由一愣,神色复杂难辨着。
半晌后,看着端着茶杯优哉游哉喝着茶的湛非鱼,回想起当年信心满满的自己,明三压下情绪问道:“为什么?”
“读书天赋抛开不说,就三公子你这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你若进了朝堂,自己死了也就罢了,你若连累了老师,那才叫一个冤!”湛非鱼这话说的直白,却不是危言耸听。
朝堂之上,同一师门的子弟便是同气连枝的派系,明三公子出生书香之家,又有读书天赋,被保护的太好,一旦被小人盯上,那绝对是一算计一个准,最后是害人害己。
看明三绷着脸没说话,湛非鱼也不惯他,笑眯眯的又补了一刀,“早年明山长还大公子、二公子应该还劝过你,可之后却放任不理,不是因为拿你没办法,而是宁愿你当个放荡不羁的明家三公子,也好过给家族招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