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山长一直认为书院就该是教书育人,身为山长、夫子,那就是传业授业解惑,所以秦家这些年不动声色的打压,青涯书院一直没怎么反抗,说到底被秦家抢走的那些学生也只是换了个地方读书而已。
湛非鱼起身态度郑重的给明山长鞠躬行礼,“多谢山长。”
她不由想起上辈子闭关锁国的清王朝,只有把大庆朝推向工业化,就不需要惧怕边关不稳,更不用担心大海之外的蛮夷国家。
真正商谈后,桀骜不驯的明三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湛非鱼,自己能想到的地方她想到了,自己没想到的,她同样想到了,这还是九岁的小姑娘吗?只怕朝中那些官员都没有她这般缜密精明。
“你是说最开始不收束脩?”明山长眉头微皱,他并不是爱财之人,可要维系书院的正常运转,银子却是必不可少的。
建造房舍也好,夫子的束脩也罢,还有膳堂一日三餐的吃食,这些都离不开银子,不收束脩,即便把明家的家产掏空了,也维系不了几年,而要学有所成至少也得三年的时间。
明三收回思绪,看向湛非鱼忍不住刺了一句,“你这是想拿明家的银子给自己博好名声吗?”
“雅厚!”明山长警告的看向小儿子,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明三的后脑勺上,啪一声响,足可以知道这一巴掌使了多大的力气。
痛的嘶了一声,明三没好气的瞪着幸灾乐祸的湛非鱼,这死丫头和自己八字犯冲!
“山长,我的意思是借贷银子给家境贫寒的学生,等他们学有所成之后再偿还束脩……”湛非鱼的提议便是现代的助学贷款。
毕竟万事开头难,如果不需要出束脩,想必有很多人愿意来书院学习技艺。
等离开书院后,一年之内还清则免收利息,而三年之内则收微薄的利息,如果超过三年,再另行计算。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明山长抹着胡子笑了起来,如此一来至少不用担心招收不到学生。
原本还参与商讨的明三最终沦为记录的书吏,把湛非鱼和明山长说的条条款款一一记了下来,他虽然绷着脸很不甘心,可惜这些年过的放荡肆意,真让他干实事,眼界不够,能力也不够。
等明山长带着明三离开东湖客栈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虽然累,可看得出明山长的精神极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服老不行啊。”
“是那丫头太精怪。”明三嘀咕了一句,对上明山长意味深长的目光,俊美的脸尴尬的一红,终究还是承认自己不如一个九岁的小姑娘。
“雅厚。”原本有些倦累而靠着马车壁的明山长坐直了身体,认真又严肃的看向明三,“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人这一生总要有所作为,你今年二十有六,又能肆意妄为几年?”
“我……”明三张了张嘴,脑海里浮现出湛非鱼那张胖嘟嘟的脸,即便不愿意承认,可看到湛非鱼的字,明三足可以知道她读书的勤奋刻苦。
作诗写文章或许能靠天赋,可唯独书法只能靠水墨的功夫,一个读书进学不过两年的小姑娘,就能写出那样工整漂亮的台阁体,这付出的辛劳和汗水只有她本人清楚。
明山长拍了拍明三的肩膀,“你不愿意科举出仕,那为父就把这个书院交给你打理,你可敢?”
有节奏的马蹄声里,明三低着头想了很多,少年时的意气风发,拜师顾学士被拒后的颓废怨怼,之后声色犬马的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