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外看热闹的老百姓也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读书人也罢,看着振振有词的湛非鱼,再看着面色铁青的陈学政,明显都偏向湛非鱼的话。
陈胖子可是陈大人的侄子,让他负责查案审案,那还能查个屁啊,而且这些年陈胖子在南宣府作威作福,不就是因为他姓陈,而陈家正是大皇子的外家。
“你不知道,当时我就在李记,大堂都坐满了,那么多人在,陈胖子就拿着刀对着湛姑娘的后背刺了过去。”说话的男人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看到围观的人都凑过来,男人更是绘声绘色的描述起当时凶险的一幕,最后感慨道:“幸好湛姑娘文武双全,否则就血溅当场了。”
站在一旁的齐桁小胖墩此刻壮着胆走上前来,无视着陈学政阴冷的眼神,正色道:“寇元兴当日状告章知府,陈大人命令章知府回避,如今陈锦刺杀湛非鱼,陈大人为何严于律人、宽于律己?”
“有法而行私,谓之不法。”另一个读书人高声附和,就差没指着陈学政说他徇私枉法。
又一青涯书院的读书人走上前来,对着陈学政行礼,正色开口:“有法而不循法,法虽善与无法等,还请陈大人秉公执法!”
“唯奉三尺之律,以绳四海之人。”身着青衫的读书人面容肃穆,不是因为法不责众,也不是为了巴结湛非鱼。
湛非鱼当日赢了陈胖子,给边关将士送去了米粮和银子,就冲着湛非鱼的赤诚之心,他们身为读书人,就不能让陈胖子这样的凶徒逃过律法的制裁!
更多的读书人站到了湛非鱼这一边,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看到这一幕,陈学政都被气笑了,一个湛非鱼他还不放在眼里,可一群读书人,陈学政还真不能置之不理。
“章知府好手段!”陈学政冷笑着,阴狠的目光看着一旁的章程礼,寇元兴被逼死的罪名还没扣到章程礼头上,自己堂堂三品学政却被一群读书人给逼的不得不退让。
陈学政若不是顾虑到顾学士,即便南宣府所有的读书人都聚集在这里,他都会以雷霆手段把湛非鱼给拿下。
“既然如此,本官就回避!”暴怒之后,陈学政反而冷静下来了,“寇元兴之死交由钱同知去查,至于陈锦刺杀湛非鱼一案,既然人证物证齐全,暂时押入大牢,等他签字画押之后,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本官绝不会干涉!”
陈学政摸着胡子冷笑着,一个陈锦死了就死了,陈家不缺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寇元兴之死,章程礼想要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原本陈学政是要让湛非鱼回避的,可这会他却改了主意,“寇元兴乃是此次府试的考生,又含冤而亡,湛非鱼,本官特许你们五人跟在衙役之后去监牢,以免你们认为本官不公!”
“多谢大人,刚刚学生的冲动言行,还请大人念在我年幼的份上多包涵!”湛非鱼绝对是能屈能伸,立刻顺杆子下了,又给陈学政行礼道歉。
……
监牢不但光线阴暗,还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估计是常年不通风,再加上不时有犯人受伤,血腥味和霉味混杂在一起,让人都有些作呕。
“陈大人,这边走。”王山带着陈学政一行人向着最里面的监牢里走了过去,寇元兴之前就被关押在这里。
越走越近后,血腥味更加浓郁起来,湛非鱼神色不变,可跟在她身后的三个读书人面色苍白,其中一人还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四个狱卒守在牢房前,看到陈学政一行之后,立刻跪下行礼,看守的犯人死了,追究起来她们狱卒都难逃其咎。
看着墙壁上血糊糊的一片,再看着躺在地上,脑壳都塌陷了一块,混合着干涸的血迹还稻草的尸体,陈学政嫌恶的后退了两步,板着脸冷声道:“钱同知,你带着捕头负责勘察监牢,本官和章大人就不进去了。”
这话看似是因为避嫌,实则是不想沾染这肮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