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以南北东西分,人以才学德行列,还从来不曾闻朝廷取士,是以贵贱贫富而论,否则圣祖何必开这科举之道?”
“你如此言语,可是以为圣祖与我大稷历代圣皇、当今陛下都不如你脑子清醒?”
就在徐文卿打算忍一口气时,便听一个粗豪响亮的声音响起。
引得众人大惊,纷纷看去。
待看清那人样貌,都是神情一怔。
此人也未免……太丑了些。
“哈哈哈!”
“我道是哪个?原来是个丑鬼。”
那几人本也是大怒,待看清之后,那为首的朱家子也不怒了,嘲笑道:“丑鬼,你长这副模样,也想学人当官儿?”
“竖子!”
那“丑鬼”大怒,撸起袖子,露出一双粗大的毛手,攥起拳头就想挥动。
此人面目粗犷,甚至有几分可怖,身材高大。
这一挥起拳头来,还真有些吓人。
那朱家子脸色一白,竟被吓得倒退几步。
“谁敢闹事!”
就在这里,几个兵卒注意到了这里,走了过来,张口喝斥。
“都给我回去!若不想考了,便离开这里!再要喧闹,须饶不得尔等!”
即便是朱家子那几人,虽又惊又恼,此时也不敢在这些兵卒面前放肆,悻悻地缩了回去。
等兵卒走后,才恶狠狠地瞪了丑汉与徐文卿等人一眼:“一群贱民,给本公子等着!等你们落榜,再与你们好看!”
“哼!”
丑汉又扬起拳头,吓得朱家子连忙缩回人群中。
徐文卿这才朝丑汉抱拳道:“多谢这位兄台,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好说,在下钟馗!”
丑汉震声道:“这等膏腴之辈,若非在贡院之前,钟某遇上一次打一次!”
“当——!”
此时,时已入夜,天色转黑,贡院之中,响起一阵幽幽钟声,令人心襟摇动。
贡院大门缓缓打开,竟是黑洞洞一片,隐隐令人背后生寒。
有两位官吏,手中各捧一旗,作红、黑三色,各插在大门两边。
高声唱道:“众学子,正心,正意,过阴关,了恩仇——!”
“徐兄,在下先行一步了。”
与徐文卿同行那人本来看着钟馗有些躲闪之色,此时连忙告辞,匆匆而去,却是半句话也不敢和钟馗说。
徐文卿无奈一笑:“钟兄见笑了。”
钟馗大手一挥:“世人向来多有趋炎附势之辈,趋吉避害,人之常情。”
徐文卿叹道:“钟兄倒是豁达得紧。”
钟馗摆了摆手:“钟某先行一步。”
说着,便大步踏入那黑幽幽的门洞之中。
徐文卿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踏入门洞,面上赞叹之色难掩,真是一位豪杰之士。
回过头道:“郭兄,该过阴关了。”
过阴关,是大比前的一桩惯例。
乃是大儒书就红、黑二旗,插在门前,召来阴司鬼神。
读书人,当光明磊落,正心诚意。
此举是为了令读书人在考试之前,了却恩仇,正心正意正身,以全新的姿态开始科举。
在阴司鬼神面前,还有“问心”之关。
若心中有鬼祟,连鬼神拷问都过不了,那便是心不正,意不诚,胸中全无浩然正气,也不必考什么试了。
仅此一关,非心意坚定之辈不可过。
那“郭兄”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刚才那般喧闹,他也未发一言。
此时见徐文卿拉上了他,往贡院大门走去,脸色不由微微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