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餐桌上摆着,玉米饼子,苞米碴子粥,泥鳅小鱼酱,一碗芥菜疙瘩咸菜,一碗用大头菜、辣椒丝、芹菜段、胡萝卜片腌制的花咸菜。
秀花坐在饭桌边冷眼瞅着,二外孙女和那满山,一大早上就揪住甜水要这么的、那么的。
这可真是趁着孩子亲爹娘不在,可劲儿地哄着玩。
“二姨给你扎小辫儿。”
甜水抱着擦脸油的罐子,摇头:“我不的。”
“二姨给你把头发编起来,可好看啦。”
“不滴不滴,”甜水打开罐子,抠点儿香香朝脸上抹,还探头看看水盆里的自己,要照一照。
杨满山连香香罐子外加甜水,一起抱起来放在凳子上,就放在他们两口子中间,让甜水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接着玩。
满山说小豆:“那碴子煮的烂不烂,别甜水喝了烧心,你喂饭。”
甜水冲二姨夫道:“我不滴,我会吃饭,我不烧心。”
小豆笑,到底抓住外甥女给按怀里,将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对满山道:
“这孩子一早上起来不太顺心思,知晓大姐给她扔下回家了。不的不的一早上。难怪大姐说,甜水冒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还说顶嘴这方面随了大姐夫。
坐在饭桌边的秀花,心想:这俩人要是有亲生的娃,更是得惯着跟个眼珠子似的。
那擦脸香香那么贵,满山也任由甜水拿着玩,不怕给摔坏。
听说昨儿炖的兔子,也是满山特意抓回来给甜水的。比大德子那亲爹还稀罕孩子。
秀花又看向小孙女两口子。
连着看了好几眼。
那小麦,才喝口碴子粥,再看那小外孙女婿立马就递给小麦咸菜,殷勤的呦。
还小声问:“吃哪个咸菜,我给你夹。”
小麦说啥也不想吃,你吃吧,我喝点儿粥就行。
小外孙女婿像是看小麦脸色似的,看一眼又一眼,最后一转头看向她。
对她这位老外婆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她面前的小鱼酱端走,都要端到小麦面前了,又顿了一下问她:“外婆,鱼酱不是昨儿大伙吃剩下的吧?”
秀花:“……”
老罗家养出的矫情孩子。
恨不得宁可不吃肉,不吃带油腥的好菜,就那么饿着抱着空饭碗,也不去碰村里十几二十双筷子夹过的菜盘子。
和家里人倒是还行,连六子和二柱子在这里吃饭,也挺正常。
就是和村里人不行,人越多越不动筷。
像昨儿就是。
那小孙女婿只啃两块羊骨头,吃个鸡头,再其他的不吃了,嫌弃村里人夹过,别以为她没发现。
罗婆子还和她说:“我儿子指定没吃饱。他外婆,你到时候和亲家母说一声,夜里给我儿子蒸俩饽饽呗。”
谁惯着那事儿呀,还是没饿着。
秀花转头就给这话忘了。
此时,秀花瞅着罗峻熙:“是大伙吃剩的。”看你怎么办。
罗峻熙筷子都伸进碗里啦,“……”
小麦一手拿着玉米饼,一手捂嘴笑:“外婆逗你的,是外婆特意提前留出来的,要不然哪里有剩。”
在村里,无论是婚丧还是嫁娶,凡是办酒席连菜汤都不会有剩,能够吃就不错,怎么可能会有折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