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伯母眼神一扫,又看到那稀奇古怪却格外别致的玉米楼。
里面装的满满登登,另两个帐篷下还堆放那么多,这一看就能猜到,只朱兴德八亩地是收不上来那么多的,这是给她们大房的全收啦?
还有房檐下挂的红彤彤高粱穗。
朱兴德八亩地里没有高粱,可想而知是大房的高粱。
朱兴德的老丈人还坐在堂屋门口,面前摆放好些麻袋,正带着侄媳还有她的儿媳们挑黄豆。
朱家伯母回来前,至多至多敢想象侄儿帮她们大房抢收一半庄稼。
只一半,她就觉得很了不得,会很感激的。会觉得到关键时刻还得是姓朱的,一个姓、一家人。
却没想到比她想象中的还仁义,还……
左撇子最先看到朱家伯母的。
外面下雨,院落又大,推门进来出去的不注意真听不见。
左撇子将手里的黄豆扔旁边空袋子里,急忙喊在房头这面盖玉米楼的大姑爷:“德子?你伯娘他们回来了。”
朱兴德穿着蓑衣,这才扭头看过去。
隔着雨幕,回眸看向大房的几人。
一撘眼,看大房几人的惨样差些:“……”
“回来啦,咋造成这样?”
朱兴德就纳闷了,钱带着,这么多人陪着,啥活不用干,骡车给这几人使着,这几人却造的像一路要饭回来的,不知道的以为是逃荒的。
朱兴昌怀里抱着掺着黑泥湿乎乎的白面和玉米面,这都是翻车后又捡回来的。
头上包的伤布像沾了屎似的,一块黄、一块红。
朱老二背着呱呱湿透直滴答水的棉被,一只脚上有鞋,一只脚上没鞋。
朱老三干脆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到家了。
他一路心情百转千回,还全是关于朱兴德。
此时真的见到堂弟,朱老三坐在大门处的门槛上,忽然带着哭音道:“老弟,俺们回来了。”
朱家伯母造的更是狼狈。湿哒哒的衣裳快赶上房檐下滴答雨水的速度了,一张嘴说话还漏风。
朱家伯母梗在嗓子眼,想说的话有许多,最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眼里带泪,憋出一句:“爹子。”
左撇子:啥?
他是不是下雨没听清?怎么听到大姑爷那伯娘叫大姑爷爹呢。
朱兴德也微微皱眉,不是陪着进城看病?怎么还把门牙给陪丢了。
朱老三一句话道进几日来的心酸,带着哭音儿说道:“门牙丢了算啥啊,我们都差些丢了,差点儿回不来家。”
……
当着村里这么多帮忙干活人的面前,朱兴德还不能说什么。
只让,那赶紧进来吧,下着雨还杵在大门口傻愣着干啥。
这些丢人现眼的,还不赶快进屋,哭也进屋哭去,没发现大家在瞅你们?
“大哥去和爷打声招呼,让他看看你,惦记好几天了。”
朱兴昌立马弯腰对堂弟:“嗳嗳。”抬脚就要去祖父那屋。
朱兴德提醒:“把那脸洗洗的,伤布重新包包,换身衣裳再去。”
就这模样进去给祖父吓着呢。
这可真是一句不提醒都不行。
朱兴德一个命令,朱家大房几人就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