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撇子和白玉兰他们,边走路边看向那些人。
唉。
这么大的雨,在大雨里抢收,可想而知,快赶上收一半扔一半了。
拿到家根本晾不干,满屋子炕上地上堆着粮食。
这倒不算啥,主要是从水里捞出的粮食,搞不好拿回家都容易发芽子,那就不能吃了。再穷的人家也不敢碰,容易中毒。
去掉发芽子的,再去掉泡烂的,发霉捂了的,你算算,粮食即便长成了也不行啊,挑挑拣拣扔一小半。这就叫大雨过后的减产。
那么,不顶大雨抢收不行吗?
左老汉和白玉兰对视一眼,都不敢抬头看天,怕顺脸往下淌水。
这雨连下这么多天,一点儿没有要变小的趋势,只昨晚和刚才有一阵转为中雨,眼下又开始越下越急。
这几天明显的气温下降,小稻和小麦薄棉袄都穿上了,一早上出门有点儿冻手。
你说没收完地的人家,能不急吗?
那回头终于盼到雨停了,万一又开始上冻了呢。就他们这地方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也是突然就冷了起来,随着雨,慢慢的都容易飘雪花,下冰雹子。赶上大灾年,大夏天都下过冰雹子。将那庄稼砸的全趴地上,扶都扶不起来。
所以说一上冻,那就更完啦,拽都拽不出来,比这顶大雨天收割还减产。
再加上,眼下这些没收完庄稼的人家,心里本来就毛楞,已经损失这么多,要是雨后真的上冻,这一冬天那才叫真的没吃没喝,到时候不得饿的卖儿卖女啊?再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只能啥也不顾,甭管过后上不上冻,先收割再说。
白玉兰看到地边有位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全身上下被雨浇的能拧出一盆水,两只小手也冻的快要伸不直了,还在那猫腰割黄豆。
“这?没听到雷声吗?咋能让这么大点儿孩子接着干呢。”白玉兰说出的话,只有她自己听见。心里明白,心疼孩子小有啥用?打不打雷的也要继续干活。同情心疼更是没啥用,咱还能帮忙是怎的。
看到这样的场景,只能是心情跟着不好。
但左撇子的心境却和白玉兰完全不一样。
左老汉不顾张嘴说话会灌一嘴雨水,特意慢走几步等待推骡车的朱兴德到近前,然后才大声道:
“大姑爷,你会有福报的,你记住爹的话!”
没错,在他看来就是会有福报。
少一家这么惨的,咱尽量劝说通知到了,左撇子认为那是一点儿不夸张,就等于是多救了一家子能在这个冬天吃饱饭。
大姑爷这是救了多少家。
要不然眼下大地里又会是什么样。那样顶雨干活的孩子只会更多更多。
而且在这件事情中,咱家真尽力了。能告诉的全告诉,能苦口婆心劝的全劝过。没下大雨前,说句不好听的,有多少人心里不信,面上就露出咱好像得癔症的表情,认为咱有病。但大女婿依旧热心肠的嘱咐来嘱咐去。
任何事情不可能让所有人听咱的话,咱又不是神仙能救助世间万物,更不是皇帝能拯救上苍,这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左撇子此时有种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终于意识到,朱兴德能提前做梦是多么的有意义。
“你说啥,爹?”朱兴德压根儿没听清。
左老汉冲朱兴德笑了下:“没说啥,走吧,那面打雷了,咱得再快些。”
要说提起预知下大雨这件事,不得不提一个插曲。
六子和二柱子曾经纳过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