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侯又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
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使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
这话的意思是说。
疾病在于皮肤纹理之间,汤熨的力量便能够达到;疾病在肌肉和皮肤之间,用针灸可以治好;疾病在于在肠胃里,用火剂汤方也可以治好。
至于在骨髓之中的疾病,那是只有司命神方才能够管辖的事情,仅仅依靠医生是没有办法医治的。
因为现在桓侯病入骨髓,所以扁鹊便不再请求为他治病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话。
若将这个世道妖匪过如梳,道人过如蓖,命官过如剃的各种怪诞乱象一一对应,这则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不正是和如今武朝这座天下的情况无比相似么?
“疾入骨髓、病入膏育……”
缓缓重新睁开眼眸,越阳楼长长叹息一声:“无可救药啊!”
看着似乎是一瞬间变得疲惫了许多的师弟,余殸仙接过了身躯的控制权,没有说话,只是悄然俯身了下来,抱住了越阳楼,像是母亲的存在一样,无比的温柔。
她开口,道:“小师祖她说,这就是以北道门之根基,强修南玄门之考召法,所必然会经历的考验,若是无法在那些妖魔的记忆碎片冲刷下,一直坚定本性,明白‘我之为我’,便会逐渐为无数其他人的错位人生所混乱自身的存在,最终沦为丧失自我的孽物。”
似乎因为余殸仙的怀抱,让越阳楼重新恢复过来了几分,他玩笑道:“将这么危险的法门给我修,难道玄虚子那个女人就不怕我真的没有撑住么?”
见到师弟这么说,余殸仙愣了一下,然后便轻笑着,模仿玄虚子的语气说道:“她说,假如你这就没有撑住的话,那你也就没有资格做个她的男人了……看在你这师弟实在是可怜的份上,放心吧,师姐我到时候,肯定会亲手把小师弟你的头颅砍下来的,绝不会让你继续痛苦。”
“那我还真是感谢师姐你了啊!”越阳楼翻了个白眼。
紧接着,他却也是心里默默说道:“人之为人,就是因为知善恶而晓美丑,我见了这些妖魔记忆中的丑恶,以此为鉴,反而才是应该心志更添坚定,逢一恶,便要斩一恶,纵使无力改换此世新天,也绝不肯磨了这性子,使好一身本事,无所用处!”
“那些复杂的东西,师姐我不懂,我只知道师弟你孤身闯入囚龙观时,那副样子要是放到外面,可是叫许多女儿家折服的威风气概……”
余殸仙温柔的怀抱着他,顿了顿,声音轻柔道:“所以,师姐我也只是期望师弟你能够一如那日般,莫要轻易的因为这个世界而改变,受人誉之也好,受人毁之也罢,只要依旧能做好你自己。”
“我会的。”
越阳楼只是这么说道。
看着眼前渐渐出现的,那片黏菌密布的景象,旋即从胸口中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那个会露出疲惫的他,就已经被自己杀死了,重新换成了理应是永远没有迟疑、也永远都是无比坚定的他。
在太岁宫中,他们身下的白虎已经走了许久。
如今暗色的荧光黏菌渐渐爬上了墙壁、覆盖了地面,一切的陈设装饰变得古旧陈腐。
感觉仿佛正逐步深入到某种庞大生物的体内腔道般,那些黏菌随着齐夷大君沉眠时段‘呼吸’而有规律起伏。
没有任何的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