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顾不得太多,往地上一跪,惊的张先生赶紧站起来,跟着跪了下来:“张先生,十七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听闻最近边疆战事吃紧,劳烦先生去求了王上,让他去边疆打仗,若他没那个命,战死沙场,我绝无二话,既然怎么都是死,何不死在战场上,岂不更解肃亲王的恨?”
张先生有些犹豫,觉着这主意很不靠谱,王上近几年虽然为边疆的战事头疼,但自己若跟他说,让一个孩子去边疆打仗,只怕会被当成笑话吧?
“先生,您难道忘了?十七他不是寻常人,一般的刀剑根本伤不了他,若能去了边疆,便能保下他的命,日后待十七修成正果,定会感恩先生的救命之恩。”
芸娘说罢便深深跪了下去,最后几句话着实打动了张先生,一咬牙,便应了下来。
芸娘松了口气,将张先生扶起:“今日肃亲王若不抓了人,定是心气难消,等会还请张先生从中调和,先抓我入狱,再烦请先生进宫面圣,为十七求得一线生机。”
张先生想了想,觉着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点点头,两人出了门。
肃亲王瞧着芸娘,眼白已冲的血红:“我说人跑哪去了,躲起来也是徒劳,今日我先杀了你,再去杀了那个兔崽子,替我儿报仇。”
张先生赶紧上前拦住,附耳说了几句,又将肃亲王请进偏厅,偶尔有几句争吵,过了许久,两人才出了偏厅的门。
肃亲王一脸的怒气,行为上却克制许多,命人将芸娘关进牢里,便带着儿子回了府,一路上悲痛不已,需人搀扶。
张先生不敢耽误,换了身衣服赶紧进宫面圣。
正批阅折子的王上刘景听闻张先生求见,面露惊讶,看了看下首站着的刘毅,眼底满是询问。
刘毅上前,将学谦堂的事一一回禀刘景。
刘景放下手里的折子:“允翔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
“这凌十七可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让张先生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破例奔波?”
“儿臣也不知,听和硕说,当时这个芸娘带着凌十七去学谦堂求学,只让门生带了一句话,先生便慌的丢了书跑着去见了面。”
刘景面上越发感兴趣:“什么话?”
“芸娘说,先生等的人到了。”
刘景嘴角牵笑,命人传唤先生。
御书房内安静的很,宫女点了檀香,便退了出去,刘毅行了礼,也跟着出去,屋内只剩下刘景与张先生。
“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今日进宫,可有什么要事?”
张先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谦学堂发生的命案一事如实禀告。
刘景不言语,只静静喝着茶,瞧着张先生在下面卖力的呦喝。
“王上,这凌十七虽犯了大奸大恶之罪,但也情有可原,恳请王上,将他贬配边疆,上阵杀敌,戴罪立功。”
“既是先生的学生,那今年多大啊?”
“整整六岁。”
张先生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先生也觉得可笑吧?孤难不成要让一个六岁的娃娃去上阵杀敌?我怏怏大国,是没人了吗?既杀了亲王,便赐死吧,何须先生费这心力。”
张先生慌了神,跪着的身子往下深了深:“王上,不可啊,万万不可,这孩子不简单啦,王上若还信老臣一回,便留了他的命,这十七,身上有不凡的本事,去了边疆,定会立功无数,可保我天下万世昌盛,千秋万代啊王上。”
刘景往前趋了趋身:“果真这般厉害。”
“臣以项上人头担保,日后定是王上的左膀右臂,定海神针,杀了实在可惜。”
刘景拿起案上的奏折,掩住早已喜上眉梢的面容,刻意咳了咳,压低了声音:“先生的本事孤是知道的,既然先生这般求情,那就贬他去边疆,上阵杀敌吧。”
张先生长吁了口气,跪在那缓了好一会,等腿脚稍稍有点力气,才站了起来,低头退了出来,外面的风一刮,才惊觉背后冰冷,伸手一摸,背已湿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