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滽道:“对,你到地方审案,不问案宗,先行拿地方首官的家眷,居然还能赖地方官自保?”
“哼!”
张延龄轻哼一声道,“敢问诸位一句,我是去山东干什么的?”
屠滽厉声道:“你是……”
随即他不说下去。
他意识到,不能被张延龄引导话题,否则就会陷入到辩论的误区。
张延龄道:“我替屠尚书回答了吧,我是去山东查案的。”
徐溥笑道:“你本来就是去查案的。”
“那就敢问徐阁老一句,我去到山东,两个藩台都病了不能见我,臬台出远门了回不来,我亲自去左布政使的府上拜访,发现人去屋空,连家眷都跑干净了,那敢问一句,换做是您老,您会怎么认为?”
“您老先别急着回答,我给您两个选项。”
“一呢,你可以认为两个藩台和一个臬台的确是病的病,出远门的出远门,安心在山东等他们回来。”
“二呢,可不可以认为是他们三个准备带家眷跑路?”
徐溥苦笑道:“你这是什么比喻?怎么就跑路?不就是家眷不在城里?”
李士实道:“当时罪臣的家眷,乃是去省亲了。”
张延龄道:“好一个省亲,人一个都没影,连牲口骡子都没了,家里连个家具、器皿和箱子都没剩下,就剩下一个空房子……”
李士实面红耳赤,再辩解道:“我本就不是山东人,让家眷迁回江西有何问题?”
“你早不迁,完不迁,偏偏我去的时候迁……迁呢先还要先在城外住几天,恰好被我的人给查到,那就敢问诸位一句。”
“若诸位换做是我,发现李士实府上已人去屋空,李士实也下落不明,此时恰好探听到李士实家眷隐蔽在城外的宅院,应该怎么做?”
“还是给诸位两个选项。”
“一呢,认为李士实是要迁徙家眷回江西,乃正常之举,我继续查我的案子,对他的家眷不管不顾。”
“二呢,把人都带回来,以令李士实露面。”
张延龄把问题抛给在场之人。
众大臣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们都意识到李士实所谓迁徙家眷回江西的说法,不过是借口,不可信。
瞬间道理好像又往张延龄这边倾斜。
徐溥道:“建昌伯,你为何总让人选择一二?难道就没别的选择?难道你就不能选第一种情况吗?”
张延龄笑了笑。
你还真当我是让你们选?
我分明是说给皇帝听的,让皇帝知道,我每一种情况选择二,乃是有合理怀疑之下的正常选择。
至于你们选一还是选二,跟我有毛线关系?时间也不会倒回去让你们站在我的立场上去选,而且你们就是杠精,非要选一,或是强加个三、四,谁还能拦着你们?
只要皇帝能明白我在特定背景处境之下的选择。
那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