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觉得是程敏政被人胁迫,但怎么看都好像是程敏政要赶紧把学说创立者这么崇高的身份给推出去。
李兆先心想:“如今心学从众愈发增多,开始有很多的人探讨和求教,程学士因此而名声大噪,他为何还要被人所胁?”
……
……
李兆先为程敏政觉得不值。
他道:“既然程学士有意如此说,那在下真有问题想要求教,不知‘理’何在?可是朱老夫子的格物致知之理,乃妄理呢?”
李兆先作为李东阳的儿子,才学不错,更是才思敏捷。
他拿出一个甚至都不好意思考校程敏政的问题,来为难张延龄。
这个问题听来,大概就是想说,你是不是想颠覆朱熹的“理学”,把朱熹的“理学”定为妄论?
张延龄当然能看懂李兆先的那点小心思。
只要出言考校他一下,证明他对于心学不甚明了,那所谓他是心学创立者的阴谋也就不攻自破。
程敏政听到此等问题,也是吓了一跳,赶紧道:“心学并不妄议前人……”
张延龄笑着伸手打断程敏政的话,道:“程学士不必如此说,既然李公子对于心学如此在意,我跟你探讨一下也未尝不可。”
“你所言之理,乃天理,其实理在心,所求之理无须格物以求,乃问心以求。”
“再通俗一些说来,你所知之理是你内心的理解,而非外物所赋予,那所谓之‘格物致知’便也乃心之所知,心中所解与朱老夫子格物所知,也就并不相冲突,只是理解的方向有不同而已。”
要说心学是对理学的一种颠覆。
道理是不假。
但想直接挑战主流,还是要建立自身的根基,现在理学乃是正统,想以心学立足必然要接纳一些理学的道理在其内。
张延龄敢提出心学,自然在挑战先贤的基础上,也做好了跟主流学者辩论的准备。
对于后世的人来说,什么理学心学的,根本不在考纲范围之内,没有丝毫的意义。
但在这时代,这可是儒家哲学的根基,是那些大儒的立身根本,可以开宗讲学为人所追捧,而李兆先听了张延龄的话之后,脸上的惊讶表明,他听懂了。
“你……”
李兆先很迷茫。
这么复杂的问题,或许连程敏政都没法回答,张延龄居然能说得头头是道?
不会这学说真是张延龄创立的吧?
但他仍旧不死心,继续追问道:“那‘知行工夫,本不可离’又作何解?”
张延龄道:“没想到李公子对于心学已经研究到如此透彻,既然你知道这句话,也该知这乃是论述‘知行合一’所引述之言,所谓知行合一,便乃是所知所行要联系在一起,也就是所知之理必要与实践相联系,知行不能相分,知而不行是为不知。”
李兆先的第二个问题,明显比第一个简单太多。
只是论述一下“知行合一”,这对张延龄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
“那理究竟为何?心为何?”
李兆先抛出了他的终极问题。
你既然要以心学立足,那你就总结一下,心学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