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与这位故友交情甚笃,更因当年他对张公有恩,张公此番闻听消息之后不能袖手……”
卢余眉宇之间透出几分正气。
显得多义正言辞的样子。
“那现在此人现在何处?”张延龄问询。
卢余一怔,叹道:“此人仍在山东,避居于山野,特地差人送信给张公……”
张延龄闻言不由一笑。
既然你张玉想替故友出头,你找皇帝去说,或者把人接到你那去,这样才显得你品德高古,你现在找人把这个烂摊子告诉我算什么意思?
“建昌伯……”
张延龄伸手打断了卢余接下来要说的话,问道:“此人是大夫,还曾给宫人诊病,想来也是位妙手神医,想来也不是这几年才离宫的吧?本来捧的是金饭碗……他为何要避祸呢?”
卢余道:“牵扯到成化时旧案。”
“他哪年出宫的?”
“成化九年。”
简单的对话,似乎就把思路给理清。
弘治时,涉及到成化太医的案,还要以锦衣卫秘密去查,众所周知就是涉及到纪太后的死。
在弘治初年时,鱼台县县丞徐顼就曾上奏,逮捕当初为纪太后诊病的医官,严查纪太后当年之死,看是否有可能是被人下毒。
但此议被朱祐樘驳回,从那之后,此案也没有要翻查的迹象。
况且纪太后的死,是在成化十一年,当时诊病的太医是太医院的御医方贤和吴衡,这对张延龄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
现在是一个成化九年就离宫的太医要被锦衣卫彻查……
“一个成化九年就离宫的太医,居然会被锦衣卫盯上?敢问是锦衣卫已经上门了?还是他收到什么风声?”张延龄继续问询。
卢余也没想到张延龄会如此刨根问底,他眉宇之间全都是忧色,续道:“此人有曾经旧友,世居在江浙,年中为锦衣卫所捕,尝去信山东告知旧友以防,后此人再无音信,因而张公之旧友只能避祸以防不测。”
张延龄轻笑一下问道:“也是从宫里出来的?”
“是,同为成化九年出宫。”卢余这次没等张延龄问,便详细说了。
“哈哈。”张延龄好像听了一段故事一般,不顾卢余脸上的忧色,笑盈盈道,“两个成化九年就出宫的太医,过去这么多年,暗中还有书信往来,听说锦衣卫调查会如此风声鹤唳,那必定是牵扯进一桩令他们觉得不安的案子中。”
“既不是涉及到孝穆纪太后薨逝原因,那就是涉及到当今陛下的诞生……”
说到这里,其实已不需要往下说了。
卢余恭谨道:“建昌伯明鉴。”
间接承认,张延龄说中了。
其实朱祐樘对于当年他老娘的死因,并没有太多怀疑,是因为当时他已被立为太子,纪太后再怎么说也是皇帝之母,上有皇帝盯着,下有群臣百官仰望,宫中对于纪太后的病因、诊治过程,到死亡,是有详细医案记录的。
要说其中有人作假,等朱祐樘当了皇帝,还是能查出端倪的。
没查出问题,说明纪太后之死,疑点并不大。
但又回到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朱祐樘出生之前,是否有遭遇到堕胎的情况。
朱祐樘当皇帝时志得意满,当然不会去查这些,但随着他当皇帝日久,发现自己身体是那么虚,固然跟他童年的经历有关,但他也会想,是不是朕当初被人下了堕胎药,在娘胎时就动了胎气……
纪太后的死亡过程是有医案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