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遥微微一愣。
说起来,钓鱼这件事,好像也是他的一个儿时梦想。
村里人的钓鱼,往往到了后边就是卷裤脚扎进水里抓鱼。
他一直都想像个城里人一样,稳坐钓鱼台,手握一杆精致的钓竿,闲适优雅地钓上几条鱼。
冯遥微微一笑,将手中纸鸢线轮递给在他身旁,一直眨巴着大眼睛跃跃欲试的几个孩童,然后朝钓鱼台那边的沈依柳跑去。
“冯遥,你知道怎么用钓鱼竿吗?”
“不……不是很清楚。”
“我刚跟旁边这位大叔学了哦,我来教你。”
“好……好的。”
旭日东升。
时间,很快就从清晨来到了正午。
而冯遥跟沈依柳也早已结束了钓鱼之旅,在镇中到处游玩。
他跟着她,做了很多很多事情。
很多……他以前一直想做,却从未做过的事情。
去镇内的上等酒楼胡吃海喝,完全不顾忌价钱,去镇内唯一的蹴鞠场踢球,甚至是握槊,簸钱,然后还同沈依柳玩了许久的斗百草,后来又去……
那些事,以前的冯遥不敢,也没能力去做。
可是今日跟着沈依柳,他全部都做了个遍。
而时间,也已经很晚很晚了。
夜幕降临,整座岚山镇开始另一种特殊的夜生活。
“冯遥……”
“嗯?”
“你是不是也想去那里看看?”
“啊?”
冯遥顺着沈依柳手指的方向望去,而后看着那座挂满红灯笼的高楼,还有那些在门口衣着清凉,搔首弄姿地招纳宾客的女子们,涨红了脸。
“你在说什么啊!走了走了!”
他拉着沈依柳就往回走。
“哈哈。”沈依柳却是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你想去就说嘛,我有钱,你想要花魁陪你都可以哦。”
“别说啦!”冯遥面色更红。
深夜的岚元镇除了那些特殊场所,其实都显得很是安静。
静谧的街道上,阵阵晚风微凉。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
冯遥和沈依柳走着走着,却忽然听见一阵读书声。
然而,并不是所谓的稚童熬夜苦读。
这读书声,很是苍老,应该是一位老者的声音。
冯遥顺着读书声走去,缓缓来到一间不大的私塾外。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
读书声,苍老而有力。
冯遥听着听着,低下了头。
这是《大学》,他也读过的。
只是连童生试都没能过去的他,在失败后便放下了书,再未看过。
“你知道他是谁吗?”沈依柳忽然出声。
冯遥有些诧异地瞥了她一眼,“你知道?”
沈依柳轻轻“嗯”了一声,“钓鱼的时候跟隔壁大叔闲聊,听他说过。”
“据说这间私塾,是一位老人所开,他自幼苦读诗书,却没能通过乡试,没得到进京参考的资格,虽然每年的乡试他都会去参加,可他今年七十三岁了,仍未通过乡试。”
“是个读了一辈子书的……老秀才。”
“可他没有放弃呢,他依旧在读书,依旧参加了去年的乡试,虽然没有通过,但他说,只要没老死,还能握得住笔杆,他就会一直读书,一直参加乡试。”
冯遥怔怔出神。
沈依柳转过头来,看着他柔声道:“冯遥,人生有很多事,不是失败一次就代表永远失败的。你当年只是童生试失败了一次而已,为何要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