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李正心中一震,以他对肖思源的了解,他怎么可能把枪口指向自己人
“是啊怎么会呢”肖思源苦笑着低头看自己双手,似乎又想起了记忆中那天发生的事情,双手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在战术上,有一个词叫围点打援,放到小规模战场上,这种战术往往能起到奇效。”
“我当初跟你提过一个骨折的小战士,你应该还记着。”
肖思源缓缓讲述起自己的曾经“我记得那天刚好前往那个哨所,遇见他到哨所探望以前的战友,见了我,他很开心,过来拥抱了我一下。
他手臂骨折过,虽然被我治好了,也留下了后遗症,不太能用上力气,所以抱我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很虚弱。”
“那天,哨所里大家都很开心,连长破例给所有人多加了一个硬菜,土豆烧五花肉”
“就在吃饭的时候,站岗的战士回来报告,隔壁国聚集了不少人出现在边境线附近,试图越境。”
“我们听到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吃饭拿上武器装备就赶往现场。”
“可到了那里,你知道我们看见了什么吗”
“本来站岗的是两个人,有一个回来报告,留下一个看着越境者,等我们到了之后,他已经倒在血泊里,疼得直抽抽”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因为受伤的战士是被狙击手打残的,对方完全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之所以留下他,就是知道我们不可能放下他不管,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可是暗中不知道藏了多少狙击手,我们怎么救”
“祁连长当时一双眼睛都红了,铁一样的汉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跟他在同一个掩护体后面,他把哭声咽在喉咙里,跟被人踩了一脚的野狗一样,呜咽着。”
“因为他知道,那个战士不能救,否则肯定会造成更多的伤亡。但”
“那可是朝夕相处的战友啊怎么能不救啊”
“就在我们想对策的时候,那个受伤退役的小战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连作战服都没穿,一个人冲了出去,抓住受伤的战士就往回拖。”
“他手臂没力气啊”
“他连抱我的力气都没有啊”
“他硬生生拽着那个战友往后退了十多米啊”
“敌人的狙击手开枪把他的身体打出好几个对穿的窟窿,那血跟开闸放水一样哗哗地流,直到倒下那一刻,他都没松手啊”
肖思源说到这里,虎目含泪,声音哽咽“那个一开始被打伤的战士没能进掩体,但是刚好能看见我,他离得远远地跟我说肖医生,我疼”
“可我救不了他我是个医生我救不了他啊”
“他接着跟我说肖医生,别救我了,给我个痛快。”
“我手里有枪,我是个医生,我知道打哪里能快速结束他的痛苦,我也能瞄得准”
“但是我他妈是个医生我是救人的我不该杀人的”
“我不该杀人的啊”
肖思源嘶吼道“可我看见他祈求我给他个痛快的眼神,我真的不忍心他活活痛死,我开枪了”
听到这里,李正心底一痛,他不敢想象当时肖思源心里顶着多大的压力。
亲手打死自己的战友,这世上或许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了。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医生,一个以救死扶伤为天职的医生。
“那天,我们都疯了。”肖思源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整个哨所带上我不到十个人,我们硬是拼死了对面一百多号人,打退了他们那次越境行动”
“代价是,除了我跟祁连长,其他战友全部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