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让我死也心甘……”
她说同学的时候,慕容翊嗤笑一声。
铁慈却想起萧家在书院以大军作乱的那一日,卫瑄也曾冲在最前面拔刀,想起练武场上比射,卫瑄也曾悍然出箭。
也曾并肩作战,也曾心有灵犀,只恨权欲和现实,逼人发狂。
“其实很早就怀疑你了。”
“同学一场,多少了解你。这次燕南事件,你表现得太弱了。”
“无根浮萍,任人欺凌。如果你真是纤纤弱质也罢了,可是敢丢下燕南王府带弟弟千里跋涉来书院,能钻营到山谷里陪贺先生打牌,能和书院女舍上下都关系融洽,能上马射箭能下马挥刀的你,在自己的地盘,当真会毫无作为,任人鱼肉吗?”
“虎符在你手里,你都不会用?那就不是我认识的卫瑄,除非你知道虎符有问题,知道那秘密军队已经被游氏父子控制,你把虎符给我,不过是个试探,如果我能拿到手,军队自然能回到你手中,如果我拿不到,那也是我活该。”
“而之前你被关那么久,我来燕南境内那么久,你一直没有办法和我联络,却在我令游筠身败名裂之后,你立即就能派出小影联系我们。这你到底是有能力呢还是有能力呢?”
“因为这些基本的怀疑,我和慕容决定互换身份,这是自保,也是对你的试探。”
“然后见面的第一瞬间,你就露馅了。”
游卫瑄一直木然地听着,此时眼珠缓缓地转动一下。
她想不明白,露馅在哪里。
想到自己当时抱着铁慈的大腿险些诉衷情,她闭了闭眼睛。
都已经没有力气难堪羞怒了。
如海心机,在那两人面前,都是笑话。
“你以为春娃是慕容翊,心情澎湃,表白过早,心思急切。朋友夫不可夺。我远行千里来救你姐弟,途中磨折不少。按说只要是个人,不说内心感激,也绝不能恩将仇报。你明知慕容翊和我的情谊,还当面言行不忌,你这人品,就要扣分了。”
“一个人品不过硬的人,能信她什么?”
“另外还有一个不算破绽的疑点。你说一直被控制,小影也是一直住在山庄,山庄偏僻,被重兵看守,消息难入,就算小影能出入,以她一个没武功的丫鬟身份,想必也不容易,是应该没有什么打听消息的机会的。那你是怎么一见到我,就说出了游筠所做的所有事,提出了只要报了父仇就什么都不要?”
“那要么是你没那么弱,要么小影不弱。”
“后来,慕容翊和游筠谈判的时候,游筠暗示了你有问题,然后,我们便做了这个局。”
“下面该莪给乖侄女解释一二了。”游筠笑眯眯地接话,“我对殿下,哦不慕容世子说;‘我有子,殿下有生死相托的朋友,殿下真的愿意鱼死网破,螳螂捕蝉之后,伤及挚友?’”
“螳螂捕蝉,这一句话乍听没什么,仔细想来不觉得突兀吗?这四个字和我当时说的意思并无关联,我在告诉慕容世子,有人黄雀在后,伤及其友。”
“我自然能想到假扮春娃去你那的阿慈。”慕容翊接话,瞟了游筠一眼,“不过都司大人真这么好心吗?你既然能知道游卫瑄留有一手,你真的完全没和她合作过?”
游筠谦虚地笑了笑,“谈不上合作,推波助澜而已。”
话没说透,在场的人其实都已经明白了。
游筠可能也发现了游卫瑄的不对劲,一直有所防备,也应该一直盯着,所以知道游卫瑄的动向,他用极其隐晦的方式提醒了慕容翊,两个聪明人在极短时间内达成了合作,游筠假死,撕破了游卫瑄的面具。
也有一种可能,是游筠和游卫瑄本就是合作关系,两人联合做套要将铁慈套住,但最后,游筠反水,选择先联合铁慈对付游卫瑄。
这是因为,慕容翊和他的谈判中透露了态度,存在不赶尽杀绝的可能,还存在给他一方地盘做布政使的可能,但游卫瑄如果赢了,她是游家正统继承人,她一旦掌权,游氏父子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才是黄雀,得走到最后再看。
屋内的人明白了,站在最靠近门边的万纪,已经听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