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害怕回答,而是会觉得这样的问题很无聊,怼人也很累的。
好在容溥一向清醒,从不僭越,他只侧了身,让她进去,道:“给你备了安神茶。”
铁慈一看,窗帘子都遮了一层黑色细纱,这是容溥搬进来住没多久,就给装上的。当时还觉得多余,现在看来,这是为时不时翘课的她白天睡懒觉备的?
铁慈由衷感叹:“阁下真是体贴细致,将来哪个闺秀嫁给你就有福了。”
容溥嘴角的笑意还未凝起便散去,默了一会,淡淡道:“别人倒也未必有这福气。”
铁慈一边往自己的榻上走,一边将外袍脱了甩在床边,坐下慢慢卷起衣袖,笑道:“孤的荣幸。”
容溥退后一步。
铁慈平日平易近人,但是一旦意态疏狂称孤道寡,那股尊贵端严气场便无声弥散,直叫周围人凛然肃穆,不能接近。
铁慈双臂撑在榻边,问他:“你今日又身子不适?没去上课?这屋子里杂乱,不适合你休养,去院正那里吧,好好歇息。”
院正是容家的人,不过不管教学,管书院财务人事之类的杂事。
容溥看着她,想说这里腌臜我睡不好,你就睡得好了?转头想想曾经听过的皇太女幼时经历,却觉得这话问了白问。
论起养尊处优,皇太女还真谈不上。
他退了一步,道:“臣告退。”
等他走掉,铁慈倒头就睡,朦胧中隐约听见丹霜的脚步声,守在了院子外,便睡得更加安心。
这一觉太沉,连梦都没做,听见外头人声,卷起黑帘,发现外头也快天黑了。
应该是下学晚饭时辰了。
门外有人道:“哎,这是……容先生?容先生您来这里做甚?您这怎么还带着铺盖……”
铁慈听着觉得不好,霍然起身。帘子一掀,容蔚站在门口,后面赫然跟着捧被褥的小厮,还有几个学生,隔壁舍间的,一脸好奇地探头探脑。
铁慈吸一口气。
看一眼斜对面丹野床位,一排的容溥床位,想着自己这些夜里外衣从来不脱,心里叹口气。
都能凑一桌麻将了。
想到丹野丹野到。人群忽然被大力拨开,丹野探进头来,“哎,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呢?咦,容蔚,你来这儿做甚。”
他向来不称呼容蔚为先生,此刻一膀子便要隔开那个捧被子的小厮。
容蔚抬手扶住小厮,却对着铁慈道:“十八,你早上说要照顾我的。却不帮我把行李搬来,我只好自己来了。还不快来扶住为师?”
丹野:“什么!叶十八你答应他搬来这里?!”
容溥:“先生,你那教斋比咱们这舍间陈设招待好多了,住那里才有益休养,若是需要人照顾,我们派小厮轮流照顾你?”
容蔚一概不理,只笑看铁慈。铁慈上前,一把抓住他胳膊,笑道:“先生,好唻,我知道您怪我照顾不周,何必上门来责呢?我这就送您回去!”说着便大力扭着容蔚肩膀往外推。
容蔚也不挣扎,随着她力道转了半个身,就势附在她耳边,悄声道:“那教斋我不能住了。”
铁慈微微一顿。
“先前你也听见老姚说的那话了。他说异声一夜,咱们可没在屋子里呆一夜。你走后我检查了一下屋子,发现被人翻过了。现今我伤着,如果那人再来……”
铁慈忽然道:“你又发烧了?”
无意中摸到他手腕,滚热的。
容蔚低低嗯了一声,轻声道:“现在我可对付不了太多刺客……”
铁慈一转手,将他再次转了过去,面对屋里。
容蔚唇角一弯。
其余人震惊。
但是随即铁慈就发现了问题:“屋里没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