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满意地嗯了一声。
“他们在海上捕鱼吗?那一大块是鲨鱼?不大像啊鲨鱼头这么方。”
端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阴沉,“那是一艘奇怪的船!撞断了他们的船!”
铁慈哦了一声,这才看明白了。
这幅画转了场景,换成了晚上,大海之上,天上浓云密布,层云之下探出一道闪电,电光闪耀在一名男子指尖,男子站在一艘船上,左右各一名女子,三人身后浪高数丈,巨浪之巅,鬼魅般地出现一艘样式奇异的船,横撞在男子的船上。
而四面冰雪迸溅,烈火纵横,墨色的大海之上生出奇景。
两幅画看下来,了解了端木奇葩的画风,后面的画她居然能看懂了,再下一幅又换了景色,一色金黄的沙漠之上,有人裹在龙卷风中仓皇逃逸,在他身后不远,平坦的细沙之上,一辆底部平扁,怪模怪样的车子正在追逐他,车子前方探出长长细细的管子,车子上方有个盖子掀开,里头一个人探出半身,将一个两孔的怪模怪样的东西放在眼前。
再下一幅,一个黑袍老者站在枯树之上,似乎想要撒开手中的一个黑色袋子,但他身周的山林里喷出很多滚滚的烟雾,老者神色暴戾却热泪滚滚。
铁慈盯着这些画,越看浑身越冷,有无穷无尽的寒意从心底升起,整个后背都是麻的。
再下一幅,台阶高耸入云端,阶上一男一女正要踢开宫殿的大门,背后却有一朵绚烂的大花绽开。
再下一幅,深宅大院,华堂的墙上一个大洞,塌了半边,无数人惊惶奔走,一位男子被人用藤床抬了出来,下半身鲜血淋漓,手里还拎着个药箱。
再下一幅,一人在山野间行走,头顶极高的云层之上,隐约有什么东西探出一线,一个黑色的东西从高处落下来。
最后一幅,鳞次栉比的街道,无边无际地延伸,一道光,从街道的这头,飞向街道的那头。
除此之外,这幅图上,没有人,也没有其余任何场景,就是这道光,凌厉,笔直,跨越遥远的距离,携着无穷的杀机,不知去向为何,却令人心生惊怖。
这也是画得最好,最清晰,最细致的一幅图。
铁慈盯着那道光,那么远,那么远,这道光跨越这么长的距离,是要去哪里?
不知为何,她明明没有见过这图上所有怪异的东西,却在心底生出了极大的恐惧感,像看见命运中某些最为可怕的谶言,写在故纸中,一翻开,便石破天惊。
端木在屋外道:“你身上有池凤郦的内力,你最起码见过归海夫妻,看见第二幅画么,认出来了么?”
铁慈心想就您这画功,归海生夫妻当面比对也认不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道:“这里的,是三狂五帝?”
屋外,端木沉默了一会,柔和而冷淡地笑了笑,“这个称呼现在听来好陌生。”
“这是他们……受袭瞬间?”
又是一阵沉默,端木道:“对。在短短数日之内,这八个人的下场。”
“归海生夫妻和宣琼被怪船撞落大海;尘吞天在沙漠中被追击;毒狂的毒没用上,自己倒被熏哭了;医狂被砸断了腿……还有几位,我辨不清。”
端木缓缓道:“山野间行走的是我,其余三人……”他顿了顿,才道,“那一男一女,是同门师兄妹,死于一种奇怪而强大的武器之下,一声炸响,巨花绽开,粉身碎骨。至于最后一张图……那道光,我亲眼看见它忽然出现,瞬间跨越数里之遥,射入……他的后心。”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这话说得暧昧,铁慈却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指如果早点遇见她,复制了瞬移之术,说不定能追上这道光,救下他的好友。
但铁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的瞬移,也无法像这道光这样,跨越这么遥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