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她是皇储,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她不愿内战,却不怕内战。
而一旦内战,在黔州军政两路都已经被收拾,抓出一大批和燕南眉来眼去的官员,不再成为后患的情形下,僻处南疆的燕南,很难赢得这场战争。
燕南虽然文风不盛,但是读书明理的人还是有的,而且百姓对于安定最为敏感,鲜血和暴力的威慑,很直接地便会投射到他们的心上。
人们盯着车驾外还没收回的那手,先前就是这只秀美的手,轻描淡写地折断枪尖,让他们看见了木壳底下的杀机。
现在车驾前在杀人,这手一直没有收回,就那么平静地伸着,不知何时五指间还多了一颗葡萄,那灵巧的手指轻轻一搓,葡萄的皮就完整地掉了下来。
落在满地的血泊中,轻轻飘荡。
血泊越积越高,映着厮杀的人影,厮杀却没有持续多久,最后一个舞者的身影如炮弹般砸向那面暗红的镜子,引起血泊面上微微动荡,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葡萄皮正好也剥好了,雪白的手指轻轻一弹,亲自带人干完活的慕容翊此时一回头,嘴一张,正好叼住了葡萄。
他唇角微微一勾。
铁慈也一笑。
犒劳一下。
毕竟杀人也讲究个气势,在她不好亲自出手的情形下,只有慕容翊出手,才能达到这样的气势和效果。
淡青色的葡萄贴着红唇,葡萄莹润,唇瓣丰美。
这一幕有些轻浮,却又显得纯美,百姓忍不住看那车驾,又看这大杀四方的煞气美人,猜测这人和车驾中皇太女的关系。
然后人们看见那只手收了回去。
在所有舞者都被杀死之后,才收了回去。
慕容翊也坦然回到车中,他立在车驾之前,微微解开衣袖,让天风洗去身上那点血腥味儿。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他脚下无数尸首,身上却几乎没有血迹,干净如雪。
万纪上前,颇得意地看了庞端一眼,大声道:“殿下说,猎舞甚美,人间哪得几回闻,不如就送给神仙舞去。只是今日不知是谁好心操持这一场舞,不妨出来认识一下,也好给这百多位兄弟办理身后事。”
人群鸦雀无声。
这时候恨不得影子都能缩起来,以免稍稍哪里冒了头,被当作刺杀皇储的主使。
万纪也没指望有人自投罗网,冷笑一声,道:“燕南人号称桀骜勇武,却原来也不过是敢做不敢当之辈。”
百姓愤怒,自觉羞辱,却又更深地低下头去。
“还是无情无义之辈。”万纪继续火上浇油,“百多位死士刺驾,事败后无人收尸。凉薄如此,也不知道这些死士身死之后,家小无人照拂,又该是怎样的凄凉下场。”
百姓神情更难看。
人群后,除了游都司还能笑着吃蜜饯外,其余人脸色都铁青。
“既然无人认领,刺杀皇储本就是诛三族,暴尸城头的重罪,咱们自然也不必顾惜。”万纪一挥手。
骏马踏蹄,靴子抬起,车驾缓缓开动,皇太女出行仪仗继续向前。
从血泊中行过,从无人收尸的刺客群中碾过。
不停留,不犹豫。
巨大的车轮碾过肌骨,发出碎裂之声,碾过厚厚的血泊,拖出长长血痕。
这声音和画面实在瘆人,燕南百姓面色惨白,有人开始悄悄后退。
人群中有人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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