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说着,便懒洋洋躺到了床上,嘴里叮咛道:“回去别老抢着干活儿,等开始封闭军训有咱们受罪的时候,现如今能躺着就别坐着,能坐着就别躺着,养足了精神才好调教那些新兵蛋子。”
“我主要是闲不住。”
陈万三说着,发现李庆两只脚都翘到床沿上,张张嘴想说又不好意思说,脸上的五官都纠结到了一处。
“看什么看?”
李庆知道他是怕自己弄脏了床单,却半点没有要改正的意思,挑眉道:“又不用你自己洗!等你回家我就让人从里到外换洗一遍,保证等你回来的时候一尘不染。”
陈万三第三次想要挠头,这次终于忍不住摘了帽子,在那打脑壳上狠狠抓了两下,讪讪道:“有人洗归有人洗,可咱们也不能故意往脏了弄。”
他原本在家时虽不算邋遢,却也没这么爱干净,但如今得了这么好的屋子,这么好的绸面被褥,再不珍惜总觉得像是犯了罪一样。
“我看你就是享不了福!”
李庆闻言一瞪眼:“快换你的衣服吧,再唠叨我可就拿走了!”
陈万三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憨笑着把那制服换上。
李庆这时才一骨碌爬起来,帮着他仔细整理了一番,又笑嘻嘻的敬了个军礼:“陈队长,早去早回。”
陈万三忙规规矩矩的还了一礼,想要说什么却笨嘴拙舌的说不出口。
李庆也知道他的为人,直接帮他拎起行李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院,又顺着空旷的操场走了一阵子,猜到了纠察队的大门口。
李庆一面将行李交给陈万三,一面又交代道:“回来的时候记得备一份厚礼,到时候咱们一起给焦大人送去。”
陈万三接行李的手一滞,有些纳闷的道:“老师不是说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咱们把自己分内的事儿做好就成。”
“那都是官场的上套话,亏你也信!”
李庆嗤鼻一声,硬把行李塞了过去,又正色道:“这事儿你可别马虎,咱们往后如何都指着这焦大人呢,你又是头一个上去领毕业证的,他肯定对你有印象,你要不是去,呵呵……”
陈万三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争辩什么,默默点了点头,便提着行李告辞而去。
因怕弄脏了制服,陈万三还特地借了厂里的马——本来那管畜力的是想给他套辆车,再单独给配个车夫的,被他好容易才推托掉。
虽然先前军训时学过骑马,但这还是他头一次招摇过市,心里紧张忐忑之余,还有种无以言表的羞涩——人们越是被他那身制服吸引,他就越不敢面对人家看过来的目光。
好在是骑在马上,低着头也一样能看清前路,这才有惊无险的到了城外。
过了关厢地带之后人烟渐稀,陈万三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思乡之情大盛,忙打马加鞭直奔紫檀堡。
因陈家就在熬胶工坊附近,周围总有些淡淡的异味儿,外人对其敬而远之,但陈万三这样的胶坊子弟,却只觉得莫名亲切。
深吸了口气,正要一鼓作气直奔家中,却忽然发现小侄子正在路边与人嬉戏,他忙‘吁’了一声勒住缰绳,利落的翻身下马喊道:“狗儿、狗儿,快看是谁来了!”
谁知那狗儿抬头看了他一眼,转头撒丫子就跑。
陈万三下意识赶了几步,才想起自己是骑着马来的,忙回去牵住了缰绳,等再找侄儿时,却哪还有这孩子的踪影?
他有些纳闷的牵着马回到家中,还没进门呢,就听侄子狗儿在里面哭喊道:“娘、娘!可了不得了,外面来了个怪人要抓我呢!”
“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