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哥哥同我说的。”
宝钗笑道“说是在老宅意外寻见了当年父亲给您的定情信物妈妈收在哪儿了快拿出来让我也瞧瞧。”
听到定情信物的说辞,薛姨妈不由得大囧,连忙分辩道“什么定情信物,你莫要胡说不过是你爹送我的七夕礼物,后来被你哥哥给弄丢了,这件是、是后来补的。”
说到后补时,她含湖其辞语焉不详,既不好意思谎称是丈夫给补的,又不敢道明这东西的出处。
薛宝钗却哪知道还有这些内情
她只知道薛姨妈一贯将焦顺当做子侄看待,自然万万想不到这所谓的定情信物,竟会是焦顺送给母亲的,偏母亲还阴差阳错的收下了。
故此虽见薛姨妈吞吞吐吐似有遮掩,却也只当是她是羞于在小辈面前袒露情史,于是再次催促道“妈妈快把那东西拿出来,让我瞧瞧爹爹当年送的是什么礼物。”
“这”
薛姨妈见推脱不过,也只好趿着绣鞋从箱子里翻出了那只木凋,又羞又窘不情不愿的递给了宝钗。
宝钗拿在手中端详了一阵子,才认出是鹊桥相会,不由的噗嗤一笑,掩嘴揶揄道“不想爹爹竟也曾有这般涂鸦之作,他一贯最是好强,从不肯在人前自曝其短,错非是爱煞了妈妈,又怎肯主动献丑”
“这个”
薛姨妈心下愈发的别扭,虽然她最近确实是在借此凭吊亡夫,可问题是这东西并非出自亡夫之手,而是焦顺亲手所刻。
结果先是被说成定亲信物,如今又说什么爱煞了自己
阿弥陀佛
看来必要尽快做个了断,把这东西完璧归赵才好。
返回头再说湘云。
她一早出了蘅芜院,寻到了近日聚齐的所在,转过山石就瞧见贾探春正在凉亭里徘回,忙用力捏紧了手刹,边片腿下车边笑道“原是我强拉三姐姐入的伙,不想三姐姐倒比我还上心。”
怎么可能不上心
若说贾探春对焦顺爱恨交加,或许还有些言过其词,但焦顺无疑已经在她身心两处,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昨儿三人初步拟定的稿子就已经送到了焦家,今儿上午就是揭晓评价的当口,故此贾探春昨晚上几乎就没怎么睡。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忽儿畅想焦顺自己痛斥他的文章时,会是怎样的感受;一忽儿又患得患失,生怕焦顺因此彻底恼了自己;一忽儿又暗自羞愧,觉得自己不该认贼作父,合该一以贯之的失志报仇才对
也亏她天生丽质又不似黛玉那般娇弱,这才勉强没有在史湘云面前露出疲态。
如今听史湘云打趣,忙心虚的掩饰道“我常自夸不逊须眉,如今好容易做了件寻常男子都未必能及的事儿,又怎么可能不上心”
史湘云倒没有起疑,将车子贴着山石支好,边往凉亭里走边纠结道“也不知咱们写的东西,能不能入焦大哥法眼。”
“什么法眼。”
贾探春嘴硬道“论文才他如何及得上咱们就算瞧不上,也只怪他自己眼界太低”
说是这么说,心下的忐忑却还在湘云之上若非如此,她又怎会一早就出现在这里
两人就像是科举揭榜前的考生一样,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的,足足又等了两刻钟,才见林黛玉手捧着一叠稿纸渐行渐近。
探春见状心头一紧,下意识攥住了湘云的胳膊,颤声道“莫不是咱们写的真就被他给打回来了”
史湘云虽不似她这般,却也是愁眉苦脸,都着嘴滴咕“我明明已经用心了,到底是哪里不对”
等到林黛玉终于走近了,二人立刻争前恐后的迎了上去,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黛玉探问究竟。
黛玉瞧着也有三分气馁,径自走进凉亭里,把手中的稿子往桌上一摔,这才无奈道“焦大哥说文章是好文章,立题破题都是上上之选,就是”
探春等不及追问“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