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四姑娘惜春本就不喜热闹,因见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刘姥姥身上,便拉着二姐姐迎春悄默声的出了客厅,想要在外面寻个清净所在。
结果刚出门,就见焦顺正与宝琴在竹林旁单独细语,贾迎春不觉一怔,旋即将目光定定的锁在二人身上,满眼的五味杂陈。
惜春在一旁见了,不觉蹙起了眉头,开口问道“姐姐的婚期可曾定下”
她因近来与迎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早隐约察觉到了迎春对焦顺的态度有异,故此特意开口提醒这二姐姐,她如今早已经是待嫁之人了。
迎春闻言,立刻低垂眉眼掩住七情上脸,干巴巴的道“约莫和宝兄弟的好事是同一天。”
“和二哥哥同日”
惜春闻言又忍不住蹙眉。
迎春又闷声解释“老爷尚在病中,说是不宜大操大办,选在和宝兄弟同日便可省去不少排场,又不至让人说三道四”
“怎会没人说”
未等她说完,跟在后面的绣橘就忍不住插嘴道“凡事就怕放在一处比较宝二爷是娶,姑娘是嫁,这排场能一样么”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直言道“老太太明明说是给姑娘备了嫁妆,老爷这般安排,分明是想也就是姑娘肯受这委屈”
话音刚落,就见惜春板着脸道“姐姐既有正事要论,我且去别处逛逛。”
说着,微一颔首转头便走。
她方才肯提醒迎春已属难得,再往下可就有违她的为人处事之道了。
绣橘先是一愣,继而立刻明白惜春是不想沾染荣国府大房的事情,不由暗叹这姐妹两个倒真是异曲同工一个胆小怯懦任事不管,一个绝情灭性诸事不沾。
她有心劝迎春多和其它姐妹走动,不然以后真遇到什么事情,这四姑娘恐怕也只会袖手旁观。
可转念又一想,若姐妹们遇见什么难处,自家姑娘多半也只会作壁上观,她自己就是这样的心性,又如何奢望能换来别人的真心对待
这般想着,她的目光便也不自觉的落到了焦顺身上,无奈的喃喃道“这或许就是姑娘的命吧。”
“二姐姐的命怎么了”
这时身后忽就传来林黛玉好奇的声音。
绣橘吓了一跳,掩着胸口转身强笑道“林、林姑娘怎么出来了”
林黛玉狐疑的打量着她,同时顺嘴解释道“老太太嫌我这院里冷清,正准备去四妹妹那边儿逛逛四妹妹人呢二姐姐方才不是同她一起出来的么”
“这”
绣橘下意识转头看向自家姑娘,却见迎春眼角隐隐带着泪花,忙急中生智道“林姑娘莫急,我们这就去找四姑娘来”
说着,拉起迎春便往竹林里跑。
待有了遮掩,又忙奉上帕子让迎春擦去眼泪,同时忍不住埋怨“姑娘如今倒知道后悔了当初若非姑娘一意孤行不念情分,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听了这话,迎春刚擦掉的眼泪顿时又不自觉的淌了出来。
这且不提。
却说林黛玉狐疑的目送这主仆两个消失在竹林中,回眸时才发现宝琴正与焦顺说着什么,虽听不真切,但看宝琴满脸热切手舞足蹈的样子,显然聊的十分投契。
林黛玉两弯秀眉微微上挑,先是觉得宝琴这等行为有些不妥,可转念又一想,脑海中忽就冒出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这时薛宝琴和焦顺的谈话已经告一段落,只见宝琴笑容可掬的前倾着身子,背着手娇俏的倒退了两步,这才转身蹦蹦跳跳的往廊下跑来。
隔着两丈许远,她便冲林黛玉招了招手,笑问“姐姐怎么没在里面待客,莫不是来找我的”
林黛玉这才晃过神来,轻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这才下定了决心似的道“原本不是找你的,不过这会儿倒真有事情要找你了。”
“这话怎么说”
薛宝琴纳闷的用葱指轻戳下巴,却被林黛玉一把扯住,不由分说的带到了僻静角落。
看看左右无人,黛玉便问“你方才和焦大哥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
薛宝琴懵懂道“前儿不是听姐姐说,焦大哥管着和乌西人做生意的事儿么我便找他打听了些海外的事情。”
林黛玉见自己误会了,不由莞尔一笑,暗道自己怎么也和那三姑六婆一般,见了男女在一处便往哪方面想
既是误会,她自然也便没把方才所想吐露出来,只随口打趣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泛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