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南安王府。
听牛继宗将先前的对答复述了一遍,南安太妃也气的不轻,连喊家法伺候。
南安王原本正不服不忿的跪在地上,听说要动家法,立刻一个驴打滚夺路就逃。
太妃让拿他回来,下面管事的应是应了,却哪敢真去捉拿王爷
南安太妃心里也明镜似的,故此压根也没追问,转而又向侄子讨教该如何弥补此事。
并解释道:“我倒不担心输了官司,你兄弟若因此吃些苦头,却也未必是什么坏事但那焦顺乃是皇帝最宠信的臣子,如今倒还罢了,好歹有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在,可日后万一能不得罪他,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牛继宗原还想用官司当由头劝说,听了太妃这话,忙恭维道:“还是姨母想的深远,陛下青春正茂,那焦顺更是年少得志,这往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
“至于该如何弥补”
他顿了顿,又道:“我瞧那焦顺也是个聪明的,眼下虽恼王爷口不择言,但只要姨母能放下身段替表弟转圜几句,全了焦顺的颜面,这事儿多半也就过去了。”
“这倒简单。”
太妃一听这话,立刻道:“你妹妹昨儿还大赞荣国府的几位姑娘词作甚佳,咱们就拿这做个由头顺带也能全了你妹妹的念想。”
两下里一拍即合,南安太妃当即就给荣国府下了帖子。
却说王熙凤得了帖子自然不敢怠慢,忙引那传话的管事去见老太太,暗里又分别知会了王夫人和贾政。
等贾政得了消息,风风火火赶到贾母院里时,南安王府的使者早已经离开了,他不由提心吊胆的问:“母亲,听说南安太妃下了贴子,明儿要来咱们家登门拜访”
贾母微微颔首,又示意鸳鸯将那帖子递给了贾政。
贾政一目十行瞧了个大概,心下的疑惑却反倒更浓了,他原以为必是焦顺收了忠顺王的礼物,所以南安王太妃才会找上门来。
但瞧这请帖上说的,却是因为郡主仰慕家中小辈的才学。
“这”
他皱眉道:“若真是因为郡主的缘故,又怎会这般急迫”
“帖子上就写了这些。”
王熙凤在一旁解释道:“不过那王府管事话里话外的,都暗示太妃娘娘想顺便见顺哥儿一面。”
贾政这才释然,随即又觉得有些荒谬和悲哀。
想当初焦顺初出茅庐的时候,人们提起他来,说的都是荣国府里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奴才。
结果这才过去几年
连自己都觉得他才是荣国府里,最值得贵人拜访的。
喧宾夺主,竟至如此
但贾政这回却并没有多少恼意,因为经过这几天的事情,他的心态早已经被磨平了,完全提不起精神和焦顺论长短、争粗细。
一面感念着狮儿难与争锋,一面向贾母建议道:“太妃娘娘此来,多半是为了两家王府的官司,咱们最好和顺哥儿提前大好招呼,便有什么不中听的也让他千万忍耐,若不然真在咱们府里闹翻了,日后还不定有什么牵连呢。”
贾母再次颔首,恰在此时,王夫人和李纨也联袂而来,她忙命王熙凤将方才的对答说给二人知道,又差人去请焦顺过来商量对策。
却说王夫人听闻连南安太妃都亲自找上门来,也不禁有些惊诧恍惚,而李纨、王熙凤两个站在她左右,彼此交换着眼神,暗里却都带了些与有荣焉。
不想没多会儿的功夫,去请焦顺的丫鬟回来禀报,说是焦大爷早上去衙门之后,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众人只好暂且作罢,商量着等焦顺晚上散衙之后,再寻他过来说话。
因明面上的由头,南安太妃要来荣国府的消息,自然不能瞒着钗黛三春等人。
王夫人回到清堂茅舍,便专门请了她们去,交代她们明天待客时一定要礼貌周到,既要做到宾至如归,也不好太过殷勤热切,丢了荣国府的颜面。
众姐妹在她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