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话里到底打出了富裕,几个下属这才略略松了口气,齐声躬身应是。
旋即,那为首的却又欲言又止。
冯扬以为他是想诉苦谈条件,不由皱眉问道“还有何事”
“回大人。”
那为首属吏小心翼翼的道“咱们文选司里也有些身负功名却无官无职的,想要为大义进一份心力,您看”
工学里的官职,除了司业和督导之外,几乎都不被进士官放在眼里,甚至在参加大挑的举人眼里,也算不上是头一等的好去处。
但对于一些只有秀才功名的微末小吏而言,这却不啻于踏入仕途的通天大道。
冯扬闻言面色稍霁,心知这必是有人托请,想着做个顺水人情也好,于是便道“你回头统计一下,也把名字列进去不过事先说好了,需得是在复试里名列前茅的才成,若是选出些酒囊饭袋,便我能饶过伱们,尚书侍郎那里却也交代不过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为首属吏连声应了,正准备顺势告辞,好把这消息传给下面的文书们,却不想值房外忽然有人高声道“大人,尚书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冯扬只当是为了这份名单,于是忙拿起来一面翻看,一面问道“这其中可有你们一致看好的快快把出身名姓报给我”
几个属吏不敢怠慢,忙围上前,将其中两三个确实出挑之人的履历,简单的禀给了冯扬,又特意指出了他们优于别人的地方。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
冯扬好容易记下这些履历,一手托着名册,一手揉着眉心步出值房,随口问那传话的小吏“尚书大人急着唤本官过去,不知所为何事”
“这”
那小吏略一迟疑,还是压着嗓子透风道“方才好几家勋贵外戚结伴跑来,瞧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多半是想往工学里塞人其中颇有几个粗鄙的,大人去了务必小心。”
冯扬脚步一顿,眉头也不由的皱紧了。
他原以为和吏部争抢官员名额的,必是皇帝和焦顺,谁成想勋贵外戚会横插着一杠子
勋贵日渐衰弱是不假,可那是整体大环境使然,真要论起来,其中的翘楚怕也不是他一个五品官能硬抗的,甚至就算尚书侍郎也要忌惮几分。
以此推论,尚书大人这时找自己过去,恐怕也有找人背锅扛雷的意思。
这么一想,他脚下愈发慢了。
“冯大人,王尚书可还等着您呢。”
那小吏见状,只好开口催促。
“喔。”
冯扬答应一声,这才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又顺势摸出张银票,用袖子拢了,不着痕迹的递给那传信小吏。
那小吏一见他袖子递到近前,便立刻心照不宣的举袖相迎,整个过程似行云流水、若走谷粘棉。
然后二人才恍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快步赶奔后衙。
后衙花厅内。
自勇毅伯牛继宗以下,七八位勋贵外戚一字排开,内中多是胡须发白的老将,且除了牛继宗之外,身上的爵位虽最低也有三品,瞧着颇能唬人。
但事实上这些白头老将都是些闲散人士,在朝中没有多少影响力可言。
没办法,看眼下的形势,谁都以为最大的蛋糕肯定是南安王的,但凡背景足够硬的,谁又乐意为了品的官职和吏部硬钢
也就是牛继宗作为发起人,无奈被架到了枪口上,想不来都不成。
至于这些老将,一半是他硬拉来装门面的,另一半则是希望拼了老骨头,好歹给家中子孙换个前程的。
此时牛继宗阴沉着脸,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却反复把两个人骂的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