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闻言,也忙一骨碌从罗汉床上起身,说是要跟去瞧瞧。
“你快消停了吧!”
王夫人手疾眼快的按住了她,没好气的劝道:“你这怕冷怯热的身子,在我这儿还好说,到底没人挑你什么,若在孩子们跟前儿,难道也这般不成体统?还是干脆少受些罪,明儿让宝丫头走一遭吧。”
薛姨妈想到要披着外裙在‘蒸笼’里煎熬,心下一怯也就从善如流了。
安抚好她,王夫人自换了厅堂等着李纨、王熙凤前来汇合。
却说消息传到王熙凤家中时,王熙凤正拉着平儿商量,是要半路截下焦顺当面说话,还是差人暗中与他联络。
毕竟这次是要打探王夫人的心思动向,总不好大张旗鼓的登门——旁人也还罢了,至少总要避开玉钏的耳目。
“依着我。”
拟了几个法子都不合适,平儿忍不住埋怨道:“奶奶就不该把这差事接下来,他们男人在外面走动联络方便的很,用得着咱们在家想东想西?”
“浑说什么!”
王熙凤凤目一瞪:“他是我屋里出去的奴才,再怎么出息也该是我手掌心里的人,若推在二爷头上,岂不显得我辖制不住他了?!”
顿了顿,她又咬牙愤恨道:“要说这猴崽子当真忘恩负义,这回太太让他给铺子估价,他竟半点风声都不曾漏给咱们,足见他仗着得了势,早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平儿忙替焦顺开脱:“这多半是太太的意思,若不是太太再三嘱咐,顺哥儿也没有瞒着咱们的道理。”
王熙凤一想也是这个理儿,遂愈发焦躁不安起来。
她能在荣国府里一手遮天,最大的依仗就是王夫人这亲姑母,若一旦王夫人有所不满,现成的就有个李纨能名正言顺的顶上。
届时若只是分权也还罢了,若把夫妻两个打发回东跨院里,去受贾赦邢氏辖制……
王熙凤打了个寒颤,头一回对自己的未来生出了恐惧。
就在这时,王夫人突然差人来请。
王熙凤自不敢打怠慢,一面让平儿伺候着披挂,一面忙问太太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待听说是尤氏害喜,特意召集众人过去探视,她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打发走那婆子,王熙凤一咬牙对平儿道:“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你想法子知会焦顺,明儿约在园子里见一面!”
…………
虽是满心的忐忑,但王熙凤见了王夫人却笑的依旧春风满面,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开始表忠心:“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太太也不说知会一声,也亏是太太记挂着我,不然珍大嫂子又要说我的不是了。”
“她还敢说你?”
先来一步的李纨闻言,立刻打趣道:“你不数落她,她就烧香拜佛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