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却没立刻应下,反道:“家里边儿不是散碎银子,就是整百整千的银票,倒没有现成的银锭,等我去钱庄淘换了,再让人连同贡仪一并送去吧。”
这分明是在说谎,家里五十两一百两的银锭从来不缺,连金条都备着好几根。
但邢岫烟这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焦顺当面也就没有计较,只等把玉钏送上了车,这才追问究竟。
“凡红白喜事,都是给旁人看的。”邢岫烟悄声解释道:“她自己带过家也不好声张,单独差人送过去,才算全了她的体面。”
焦顺登时恍然。
玉钏最是个好面子的,带着这么些银子回去,多半忍不住要显摆,这一来倒显得浅薄了。
另差人单独送一趟,既全了她的面子,也免得她人前露怯。
其实这些事情焦顺也不是想不到,只是他没将太多心思放在丫鬟们身上罢了。
也正因此,才更需要有邢岫烟这样的贤内助帮衬。
…………
却说玉钏哭奔家中,亲朋故旧左邻右舍已来了不少,父母和嫂子都在外面应酬,独不见哥哥的踪影。
这玉钏娘家姓白。
白父白母见小女儿回来奔丧,忙引着她到了客厅灵前。
玉钏见北墙下两条长凳架着一块门板,姐姐的尸体就这么湿漉漉的躺在上面,忍不住大放悲声。
白母也和女儿抱头痛哭了一阵子,好容易才在三姑六婆的劝说下止了眼泪。
玉钏一边拿帕子抹眼角,一边忍不住问道:“我哥哥去哪儿了?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棺材可让人去准备了?”
听她发问,白母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白父则是阴沉着脸避重就轻道:“你哥哥就是出去定棺材了。”
得知哥哥的去向,玉钏微微点头,又问:“好端端的,姐姐怎么就失足掉进井里了?”
说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啜泣道:“我前儿才见过她,她高兴的什么似的,我问她是什么喜事,她还想瞒着我……”
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却迟迟不见父母搭茬。
玉钏不禁纳闷起来,擦干净眼泪狐疑的望向父母,见他们脸色有异,心下忽然打了个突兀,脱口问道:“爹、娘,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
白父白母对视了一眼,正要搪塞几句敷衍过去,外面忽然就乱了营。
紧接着白家大嫂小跑进来,压不住喜色的指着外面道:“爹、娘,快出去迎一迎吧,周婶子替太太送抚恤银子来了,足足赏下五十两呢!”
她一边说,还忍不住亮出五根指头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