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在门前迎候的众人也忙紧随在其后,众星捧月一般跟着焦顺进了蒙学。
等熙熙攘攘的到了蒙学正中的操场上,就见靠近东墙处,已经起了一座三尺高、一丈五宽、三丈六长的舞台,台上堆着好些花花绿绿的木板,台下则是十来张方桌几十条长凳。
薛蟠见了这格局,心下登时先凉了半截,扁着嘴连声抱怨:“我道是什么呢,哥哥要听戏看杂耍,京城里有的是好地方,偏跑这鸟不拉屎的蒙学里作甚?这里难道还能有什么好角儿不成?”
“你急什么。”
焦顺拉着他在前排坐下,笑道:“既是稀罕,自然和你以前听过看过的不同。”
说着,又招呼同样一头雾水的大厂官吏们落座。
几个工读生奉上茶水,随后又有人带着锣鼓二胡横笛竖箫等乐器,出现在了舞台两侧,这些人一看就是从戏班里请的,而且看衣着打扮多半还是个草台班子。
薛蟠越发觉得没了盼头,嘴里絮絮叨叨的嘀咕着,先罗列出一大堆京城名角,又拿荣国府里养的小戏子说事儿。
焦顺只当是没听见,等‘锵’的一声好戏开锣,才指着台上道:“有什么,都等看完了再说。”
薛大脑袋这才又支着脑袋往台上看。
就见几个工读生抬来一张公案,紧接着又把几块花花绿绿的木板连起来,扇面似的摆在了公案后面,简单拼出了个衙门公堂的模样。
紧接着又从后台走出一个文绉绉的六品官,在那公案后大马金刀的坐定,然后两下里又涌出几个八九品的小吏,在公案前雁翅排开。
这一幕和普通戏剧也没多少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人身上穿的官袍似乎都是正品货,脸上干干净净就的也不见有什么装扮。
只听那六品官扬声念白:“乌西洋夷侵我属国、犯我海疆,如今朝廷欲兴兵讨逆远征茜香,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工部与户部奉命筹备粮草器械,咱们司务厅又奉命为各司查缺补漏,如今十日已过,不知各司可曾遇到什么难处?”
话音刚落,左侧就闪出个八品官拱手想要回禀。
只是还不等这‘八品官’开口,薛蟠先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正中那六品官问焦顺:“这又是工部又是司务厅的,焦大哥,这厮扮得难道是你不成?!”
焦顺嘿嘿一笑道:“前年朝廷出兵的时候,司务厅的主事可不是我。”
说是这么说,但台下众人却都把那演员当成了焦顺的替身——至于当时在任的韩主事,一个阶下囚能有什么资格代表司务厅?
薛蟠又好奇的问:“这说的是前年打仗的事儿?”
“嘘~”
焦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台上道:“兄弟看完就知道了。”
说着,又给台上不知所措的临时演员们,打了个继续演下去的手势。
那八品官这才又念起了台词:“启禀主事大人,各司查问过茜香国的天文地理风土人情,都道彼处险阻极多,需要早做筹谋才不至耽搁了战事。”
紧接着几个小吏你一言我一语,把远征茜香国的难题挨个道出。
譬如潮湿多雨、多疫难行;譬如山深林密、易守难攻;譬如蛇虫密布、毒瘴延绵……
台词都是反复修改过的,言简意赅又直白明了,听的薛蟠连连咋舌,惊呼道:“都说是天兵一到摧枯拉朽,不想原来竟有这么多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