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感激的看向焦顺,但略一迟疑之后,她还是咬牙赌咒道“若没造化,等服侍老太太归了西,我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或是寻死,或是剪了头发当尼姑若我有半句假话,日后再图别的,天地鬼神、日头月亮照着嗓子,从嗓子里头长疔烂了出来,烂化成酱在这里”
说着,又从袖子里翻出一把剪刀,左手扯散了头发,右手攥着剪子就铰
等众仆妇丫鬟得了老太太吩咐,扑上去阻拦时,已剪下了半缕来,好在她头发茂密,重新挽上还不算太明显。
必是贾母早被气的浑身乱颤,把拐杖往地上重重的一戳,怒道“好啊、好啊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
说着,又迁怒起了贾琏王熙凤夫妇“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来要,剩了这么个毛丫头,见我待她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先弄开了她,才好摆弄我”
贾琏被骂的噤若寒蝉,王熙凤倒是满肚子话要说,可一来见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二来做儿媳妇的总不好当众非议公婆,于是也只能闷不做声。
老太太见他们夫妇不言语,气的还要再骂,亏得焦顺在一旁打圆场道“老太太明鉴,这自来谈婚论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听说做老子的要收屋里人,还先要儿子儿媳首肯的。”
贾琏这才连忙符合道“是啊老太太,这事儿我一概不知,若知道,也不敢来您跟前儿讨骂了。”
“若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你们了。”
贾母的表情这才和缓了些,又埋怨一旁的王熙凤道“凤丫头,你平时一向伶牙俐齿的,怎得方才连辩解几句都忘了”
王熙凤却撒娇道“呦我还没挑老太太的不是,老太太倒寻上我了要依我说,这事儿就怪老太太会调理人,调理的水葱儿似的招人爱,怎么怨得人惦记我幸亏是孙子媳妇,若是孙子,我早要了,还能等到这会子”
她这正话反说,惹得贾母也笑了出来“罢罢罢,既这样,我也不要了,你带了去罢”
凤姐儿道“等着修行完这辈子,来生托生个男人,我再要罢。”
老太太又道“你带了去,给琏儿放在屋里,看你那没脸的公公还要不要了”
凤姐儿将手里的帕子一甩,夸张的道“琏儿不配,就只配我和平儿这一对烧糊了的卷子和他混罢。”
说的众人都笑起来了。
贾琏也跟着笑,细瞧却是满脸幽怨。
原本他一心认定家花不如野花香,夫妻刚分居的时候,只以为从此顿开金锁走蛟龙,巴不得就此离这黄脸婆远些,好尽情的逍遥快活呢。
可时间一长,他的想法逐渐就有了转变。
一来是距离产生美,容易让人产生小别胜新婚的错觉。
二来么
他手上的银子早花干净了,这两袖清风如何去外面逍遥快活
而府里面因为多姑娘的前例,又有几个敢在王熙凤眼皮底下和他勾三搭四的
就有那么一两个胆大包天的,姿色身段也都跟凤姐、平儿差了好些行市,两厢一对比,这野花反倒不如家花香了。
所以他最近几次向王熙凤卖乖示好,想要破镜重圆,谁知王熙凤却是冷嘲热讽,半点亲近的意思也没有。
这也还罢了,偏她在老太太面前,又说出如此卖乖的话来。
贾琏有心拆穿,可又顾忌自己的脸面,怕传出惹人耻笑,最后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