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玉笑道“瞧着虽然像真的,可这其实是件瓷器摆设明儿不是薛家太太过寿么这东西送过去正好应景。”
顿了顿,又堆出一脸艳羡“我们爷中午去了东府吃酒,偏回来醉成那样子,还想着姑娘毕竟是客居,不方便准备礼物,特命我把这东西送了来。”
“这”
史湘云摸着那惟妙惟肖的果篮,略一迟疑,还是爽朗的道“多劳焦大哥记挂着我,我也不跟你们矫情了,反正往后还长着呢。”
说到往后还长着,她又忍不住红了脸。
林红玉见湘云手里还攥着牌,也便没有久留,推说是赶着回去禀报,就告辞离开了藕香榭。
临走之前,似有意似无意的瞥了秋纹一眼,又无语摇头,似是在嘲讽秋纹不识真假,直把秋纹气的胸脯起伏,却又无可奈何。
史湘云主仆目送红玉远去之后,这才折回了大厅里。
一进门,李纨就起身笑道“快拿来让我们尝尝甜不甜,若不甜,我们嘴上可不饶人”
史湘云噗嗤一笑“嫂子要是不怕硌了牙,这一框都给你也成。”
见众人都莫名其妙,她又屈指在那果篮上敲了敲“听听,正宗的官窑出品,只怕比外面的石头还硬些呢。”
“原来是个假的。”
贾宝玉闻言立刻泄了气,噘嘴道“焦大哥送一筐假桃子来做什么,白白勾起我一肚子馋虫来。”
一旁的薛宝钗却是笑而不语,显然已经猜出了缘故。
林黛玉则是冷笑一声,不屑道“亏你还要跟人家亲上加亲,谁知却还不如个外人想的周全”
贾宝玉听了这话才想起明天是姨妈的生日,立刻恍然“原来是给姨妈的寿礼,我说焦大哥怎么平白送了这东西来。”
顿了顿,又道“可巧我刚得了一本妙玉手抄的金刚经,正好当做礼物送给姨妈,给她老人家增福添寿。”
说着,又忍不住偷眼去看黛玉。
若搁在以前,他少不得要替林黛玉操心,现如今虽然依旧挂念,却也不好明着表现出来,只能趁人不备,偷偷窥探林妹妹。
可他却不知,林黛玉其实却早打定主意要托病不去了,自然半点不担心礼物的事儿。
谁成想这时王熙凤突然从外面进来,一面解下遮阳的杏黄细绸斗笠,一面笑道“老太太实在怕热,明儿就不去姨妈哪儿了,刚刚特意托我给捎了礼物,还让咱们都去,务必要办的热热闹闹才好。”
说着,又抬手一指李纨“这园子里的,我可就交给嫂子了,若到时候少了一个半个的,我就唯你是问”
“呦”
李纨立刻叉腰反击“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往我头上推到时候真有不去的,我就跟老太太说你欺上瞒下,没跟我们说清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了几句嘴,旁人不过是看笑话,林妹妹却暗暗皱起了罥烟眉。
等傍晚回到潇湘馆里,黛玉便翻找起了近来的秀活儿,想要寻个合适的礼物,可她平时不过随便做两件解闷,哪里想过给长辈贺寿用
正焦急间,留守的雪雁就捧了小盒子进来,好奇道“姑娘找什么呢”
“没什么”
黛玉失望的起身,随口问道“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是邢姨娘让玉钏给送来的。”
紫鹃揭开盒盖,展示给黛玉道“是把雕了满床笏的象牙梳子,我瞧着太过贵重,正拿不准主意收不收,玉钏却说等姑娘回来,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满床笏指的是郭子仪六十寿时,分别担任朝中要员的七子八婿齐来祝寿的情景,素来意味着家门福禄昌盛、富贵寿考。
林黛玉想到史湘云那筐鲜桃,心下登时明白了邢岫烟的意思,一时不由落下泪来,幽幽道“便是亲姐姐,也不见有几个这般体贴的,这一片盛情,却叫我日后如何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