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清晰的双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拧干,再搭在眼前,遮挡住那残缺的左眼,再将丢在岸边的衣衫也清洗干净,草草拧干便披在肩上。
回到岸边,盘腿坐着。任那寒风蹂躏,依旧屹立不动,直至十指泛红,逐渐失去知觉,才稍微活动一番。高山之上,揽月色入怀,韩追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这般凄苦无助的日子。想当初流落街头行乞之时,时常如此,故而他本不放在心上。但此时的他却心起波澜,难以平复。
越是闲暇寂寞之时,那往日的场景便在脑中不断翻阅。
苦痛与欢乐并至,叫人欲拒还迎,哭笑不得。
山丘之上,除了那几块乱石,并无其他遮挡,待韩追一身衣衫皆被吹干,便成了个相貌清秀俊逸,却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又对着湖面端详自己这副狼狈模样,竟指着自己的倒影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笑声却越来愈小,直至无声之时,那带有温度的泪珠便无有知觉的从眼角坠落,落在冰冷的泥土之中,不知浸润了何物。
“君之志如何?”
“无有大志。但为公帐下一宾客,此生足矣。”
与周虔把酒言欢,交心论道的画面历历在目。物是人非,如今却化作最为锋利的刀刃。
越回想往事,心中越难平复。不安,恐惧,愤怒,哀怨,绝望,痛苦,等等等等,所有负面情绪在他最为脆弱的一刹那都寻找到了他最为薄弱的防线,攻破了那本该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占据了堡垒。
忍无可忍,下意识将手摆在腰间,却发现,周虔所赠的那把夫子剑,早在昨夜便遗失在了茫茫火海之中,再难寻觅。怨愤在怀,难以排解,披散着头发与衣衫的韩追跳将起身,顺手在身旁拾起一支三尺多长的枯枝,以此为剑,乘着月色,在那镜湖边,乱石旁,顶着那满怀的秋风,自顾自舞起剑来。
韩追所学剑法,远不如江湖中人那般满是杀戮气息,或许他从未入过江湖,但江湖却无处不在。
一招一式,极为缓慢,但却藏劲力。方圆有矩,磊落少变。转折腾身,风雅且不失端正;直刺横劈,刚正又几多秀丽。向前刺出一剑,却在半途收回,旋转几周,揽于胸前,手腕紧贴,步履腾挪,相互配合,极富典雅。忽地一阵狂风卷起,韩追眼眸之中闪过一线精光,脚步愈发迅捷,如腾蛇,似闪电,步步紧逼,手中那木枝也化为一柄锋利的长剑,时而落下,时而旋转。
轻踏一步,飞身而起,一剑落下,荡平西风。与先前那端正模样截然不同,乍一看定会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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