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名官员问道:“崔相认为我们要被怎样处置呢?“
这是所有人关心的问题,大家一起望向崔造。
崔造沉吟一下道:“阉党在巴蜀罪孽深重,想逃过责罚很难,幸运的是,我们朝廷只是一个摆设,没有任何权力,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郭宋处置我们于情于理不通,况且他也承认自己是朝廷官员之一,他若戕害同僚,就不怕被天下人指责?”
众人一起松了口气,崔相国说得有道理,再怎么惩处也是该处罚阉党,怎么也轮不到他们。
崔造摆摆手又继续道:“我估摸着我们中有些人还是会被继续任用,当然是去长安做官,其他大部分都会去职回乡,好好做个富家翁养老吧!”
每个人都目光闪烁不定,考虑着自己的心事,事实上没有人愿意回乡养老,都想在朝廷里继续当官,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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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队开始调头返回渝州,逆水行舟就需要找纤夫了,好在他们正在南浦县,南浦县就是今年的万县,是一座大县,人口众多,很容易雇到上千名纤夫,开始拉拽船队返程了。
此时在成都岷江码头上,郭宋带着温佶等一众官员正在等候太后船只的到来。
虽然大唐已经衰弱,它的威望和希望都被阉党集团折腾干净了,而且皇室人丁极为凋零,甚至连找一个继承人都困难。
唐朝不像汉朝那样把宗室分封到各地,以至于刘姓宗室遍布天下,唐朝是把宗室都聚集在京城生活,便于监视,长安小儿坊一带就是各家宗室的聚居地。
唐朝宗室历史遭受四次屠杀,第一次是武则天灭李唐,第二次是安禄山屠戮宗室,第三次是泾源兵变,朱泚杀了留在长安的七十余户宗室,第四次是在唐末,黄巢和朱温的轮番屠杀,李唐宗室消泯殆尽。
在本书中,成都宫变时,应采和率领假扮侍卫屠杀了被宦官们召来皇宫的一百多名成年宗室,使得成年宗室男子只剩下岭南节度使召王李偲。
但李偲体弱多病,没有子嗣,只有几个非宗室血统的养子,其中一个养子出使太原回来时被朱泚抓住,最后死在洛阳。
光凭子嗣稀少这一点,就注定大唐很难再中兴,如果遇到一个霍光那样的名臣,或许还可以一线希望,可惜在阉党垮台后,大唐的命运将掌握在第二个曹操的手中。
郭宋极为需要控制太后和天子,有了他们,就算他指挥不动马燧和刘洽,但他可以控制韩滉和李偲。
“殿下,船队来了!”一名小声提醒走神的郭宋。
郭宋连忙把思绪收回来,只见江面上出现了三条大船,江边还有骑兵跟随。
三艘大船除了中间一艘大船是太后坐船外,另外两艘大船都运载着行李,东逃时,临渝宫很多大件物品来不及运走,还有一些宫女也带不走,这次回成都,正好一并带回来。
船只缓缓靠近码头,码头周围都是戒严的士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防卫十分森严。
很快,王太后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走下船来,后面跟着一个身材很高的女人,正是应采和,她怀中抱着三岁的小皇帝李纹,让郭宋很惊讶的是,李纹在她怀中很温顺,正专注地玩着手中的一个可以拧动的小木条。
或许是孩子稍重,把应采和的衣襟向下拉拽,露出大片如凝脂般的肌肤,郭宋心中一热,离开长安时间久了,他是很需要女人的调剂。
此时他来不及细想,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微臣郭宋救驾来迟,使太后受蛮蕃惊扰,臣罪该万死!”
王太后默默注视着眼前的郭宋,她曾经见过,还是在很多年前,她当时是鲁王妃,郭宋献给她几颗珍贵的宝石,她接见了郭宋,她已经忘了当时郭宋长什么样子,只依稀记得他身材很高。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那个年轻人,已经成为大唐最后的支撑,但也是最危险的支撑,自己在他的权威下生活,命运将或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