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滉点点头,接过郭宋递给他的木杆,对众人缓缓道:“在蓝田县时,杜相国告诉我刘洽病逝了,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急急赶来的长安,我知道刘士宁必然会进攻两浙道,不容质疑。
他已经谋划很久了,至少在五年前我们在苏州抓到刘士宁派来的探子,便知道他那时就有入侵两浙道的野心了,只不过被他父亲压制住,他做不了主,现在刘洽去世,战争迟早会爆发。”
“我想知道,这场战争最早何时会爆发?”郭宋问道。
韩滉沉思一下道:“江南东道一带有个风俗,守孝期内不得妄动兵事,刘士宁的部众大多是本地人,他们都很敬爱刘洽,我想刘士宁应该会遵循这个传统,但守孝期有大小之分,大守孝期是三年,小守孝期是三个月,刘士宁不会等三年,那么三个月后的可能性最大。”
“烦请韩阁老再说说双方的兵力对比吧!”潘辽在一旁道。
韩滉苦笑一声道:“两浙道的兵力是三万人,还是之前的民团士兵,分布在各州,平时为农,战时为兵,训练、装备、作战意志都比较薄弱,另外我们在润州还有一支六千人的水军,有大小战船近三百艘,这一点我们比对方强很多。”
郭宋忽然对韩滉的水军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不过他没有打断韩滉的话,让他继续说下去。
韩滉又继续道:“目前刘士宁的兵力约五万人,其中两万人分布各地,三万人集中在江州,这三万人跟随刘洽多年,战斗力很强悍,如果刘士宁率大军前来进攻,我们确实抵挡不住,江南三百万士庶都不希望两浙道落入刘士宁手中,所以我恳请朝廷出兵相助。”
说完,他目光恳切地向郭宋望去。
郭宋没有立刻答复,他仔细看一下地图又道:“我刚才看地图,似乎刘士宁有三条进攻路线,对吧?”
“殿下说得没错!”
韩滉见郭宋没有立刻表态,心中略略有些失望,他只得强打精神,用木杆指着沙盘道:“确实有三条路线,第一条北线是沿长江南岸进攻,就是从宣州进攻江宁。
第二条中线从饶州出发,沿浙江进攻建德、桐庐一带,第三条线是南线,也是从饶州出发,沿着余水从弋阳进攻衢州。
三条线路中,中线和南线都是山区,河水不宜航行,行军不便,后勤运输也很不便,所以我们都认为沿长江走北线的可能性最大。”
郭宋沉思片刻问道:“江南的粮食能支撑多少军队?”
韩滉精神一振,连忙道:“目前光常州、苏州和杭州三地,存粮就超过八十万石,如果两浙道各州全部加起来,粮食应该超过一百五十万石,铜钱估计有两百万贯,布匹在八十万匹左右。”
郭宋吓了一跳,“有这么多吗?”
韩滉点点头,“我们大前年运送五十万石粮食去了巴蜀,然后前年和去年都没有运了,所以税赋和官田积累下这么多。”
所有相国的目光都热切起来,注视着郭宋,郭宋也彻底动心了,他连声冷笑道:“江南富庶之地,岂能让刘士宁那种卑劣小人占领,请韩阁老放心,我必然出精锐之军前往江南,和刘士宁决一死战。”
郭宋的表态已经有了细微变化,不再是救助江南,而是出兵前往江南,不再是帮助,而是理所应当,事实上,韩滉到了长安,江南就已经是郭宋的囊中之物了,不管他愿不愿意。
郭宋派人送韩滉回去休息了,他继续和七名相国商议取江南的细节。
“我现在有两条道前往江南,一条是从江夏出发,前往江宁,但问题是,我的运兵和运货的船只不足,如果从黄河派船,必然要经过朱泚的地盘,我们刚刚才和他爆发襄阳之战,彼此正处于敌对状态,所以这条道不太现实。”
杜佑接口道:“殿下,刚才韩使君说,他们六千水军,三百艘大小战船,是不是可以利用起来,然后再从襄阳征集一些船只,运兵就够了,至于后勤粮食,他们那边就有足够的粮食。”
郭宋摇摇头,“韩滉水军都是小船偏多,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他们千石以上的战船只有八十艘,一艘装一百人,最多才能装八千人,至于襄阳那边更没有大船,我刚才对水军感兴趣,是我想到了可以用这支水军来对付荆南刘辟的水军,和运输无关。”
郭宋又对众人道:“那我再说说第二条运兵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