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挺长的,李慈也是个善于讲述的人,娓娓道来,意味深长。
潘龙不知道李顺听懂了没有,但至少他觉得,自己听了这故事,的确是颇有收获的。
一个人想要做成什么事情,首先要打定主意,然后要找到可行的方法,最后是要坚定地去做。
那个天人的方法,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之所以失败,无非是讲故事的人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但潘龙自己若是不能坚定信念,今天想要造反,明天又想要当官,后天觉得什么都没意思要去隐居……就算他能够有几百年可活,到最后必定也一事无成。
或许他能够靠着九转玄功修成长生不死,但这种随波逐流的长生不死,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觉得,不是。
人其实未必真的要长生不死,能够活得精彩,焕发自己的光辉,乃至于照亮更多的人,照亮一个时代,照亮历史……那就很好很好,甚至于比长生不死更好。
赵胜和文超都没有能够长生不死,可谁会觉得他们比那些长生者们差呢?
反正潘龙觉得,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能够有赵胜和文超那样的成就,就算只活个上百年,也算是不枉此生,值得了!
(哈哈,我想这些,其实都还早得很呢!无论是长生不死也好,还是建功立业也罢,现在都八字还没看到一撇,琢磨那么多干什么呢?)
(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走遍九州,思考该怎么造大夏皇朝的反,顺便寻找更多的同道中人吧。)
客船晓行夜宿,白天赶路,晚上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停泊,一天一天下来,渐渐穿过了荆州,朝着扬州驶去。
一路上,潘龙注意到江边的亭子旁边经常插着一根根木桩,木桩上绑着一具干枯的尸体。
“那是怎么回事?”他问。
言隼最为见多识广,给他解释说:“那是荆州这些年新出的习俗。他们抓到盗匪之后,常常会将盗匪杀死,然后尸体绑在柱子上,把柱子插在野外示众。”
“就算是盗匪,也该入土为安吧。若是要示众,一颗人头还不够吗?”
言隼摇头:“以前也是用人头示众的,但最近这些年,荆州的形势越发败坏,盗匪也越来越多。朝廷镇压的手段渐渐酷烈,示众的方法也就发生了变化。”
潘龙皱起眉毛,觉得这事情不大对劲。
用一根根绑着尸体的木桩来示众,就真的比用一颗颗人头示众,更加有威慑力?
他可不觉得。
示众的威慑力,关键还是来自于“死的是谁”。
这就像文坛诗会,若去的都是一些每天写三四千字,只能找到一些散人闲客看自己的书,手都写麻了也不过养家糊口的文人,那去得再多,这诗会的江湖地位也不会高。
相反,若去的是那些出入于天子朝堂,驰名于九州内外的文豪大家,就算只有十个八个,也称得上是文坛盛会。
……当然,文豪大家并不多,要聚集十个八个,似乎也挺不容易的。若是那些靠着将九州之外的文章改头换面,乃至于走下三路描写以吸引眼球,这种货色便是成了名,却还不如那些老老实实码字养家的文人呢!
因为心中有所怀疑,所以某天客船停泊在一个码头的时候,潘龙就上了岸。
码头的晚上还是挺热闹的,酒家客栈都在营业。他找了个灯火通明的酒家,进去坐在角落,点了些酒菜。一个人自斟自饮,一直坐到客人们都渐渐散了,才向店小二询问江边那些绑着尸体的木桩的事情。
“那些木桩啊……”店小二左右看了看,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潘龙笑了,拿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桌上。